叁人转了半天,已是申时末,楚祺便交代厨房做了叁份饭菜,放在食盒中,领着二人下峰谷。
一面走,楚祺一面给她二人介绍峰谷。
原来,楚门中人一直以来都以为峰谷只有冬谷,是楚门弟子强体练武之所。冬谷常年冰封雪掩,气候恶劣,寻常弟子待上一个时辰就必须转还。但七年前,时年十六,还未拜师的何落携护卫何战翼直奔楚门,要求拜见掌门楚冯并屏退众人密谈。原来她二人已在飞凌山脉盘桓数日,只为寻找一条春谷密道,楚冯震惊,随她二人下冬谷探查,在冬谷最险峻之处找到一条出路,原来这冬谷,却是落在飞凌山后山半山腰,再往下还有两谷,因越靠近地泉,气温回暖,夹在中间的春谷四季如春,再往下的夏谷则炎热异常,飞凌山脉气候之奇,连在此两百年的楚门都完全未知晓。那何落小小年纪,如何得知此等秘辛,竟还知这春谷有一密道,可不经过楚门后山直接进入,只是可能经年过去,这密道可能不再,令楚冯骇然。幸好何落态度诚恳,秘密与楚冯相商,说是为寻故人故居而来,并非有意打扰。楚冯见她小小年纪,已经不掩武学天才,她的护卫何战翼也是一身好功夫,楚掌门惜才,有意挽留二人,提出何落若想常居春谷,可拜入他楚门门下嫡系。何落也正有此意,一拍即合,从此楚祺有了二师妹和叁师弟。
何落何战翼二人常年住在春谷,楚门中人也隐约了解了这位嫡系二弟子,似乎身世神秘,为人低调孤僻。她二人来去随性,也并不和门中执勤弟子报备行踪,因此此时是否在谷中还未知,楚祺也就不作多言。
等到叁人经过特辟栈道经过冬谷,辛潇终于有幸一睹冬谷风采。
只见那冰柱横生,却又在山风之下,吹出不同的形状,有的似骏马奔蹄,有的又似群燕落巢,此时太阳正要下山,留一抹余晖,映在冰雪之上,如一片碎钻铺陈,五光十色。辛潇还待再看,楚祺却捂了下她的眼,说道:“小师妹莫盯着雪地太久,小心眼睛。”
叁人又行了一刻,那冬谷险峻,经过多年开发,辟出一条宽道,辛潇走得还颇轻松,加之心情雀跃,也不觉寒冷。
夏谷,春谷与冬谷一上一中一下,错落排布,楚祺领着绕过一片冰墙,钻出一个冰洞,春谷风光尽收眼底。谷周围有一圈密林,靠近北面密林的空地上,坐落着两个小院,小院之间还有几间房间,应该是厨房仓库。
待叁人走到东小院门口,辛潇心跳如雷,这就是她要住的第二个家了?不由牵紧了钟非程的手,钟非程感受到她的激动,拇指回应地摩挲她的小手。
楚祺推开院门,说道:“小师妹,四师弟,这个小院平时作客房居多,我或者母亲偶尔来住,还算干净整洁,一会饭后,你们可以四处看看,商量房间。你们的行李已经放在后院房间了。”
说罢,将食盒中饭菜取出,叁人用饭。
饭毕,时间已到酉时叁刻,太阳已然下山,漫天的星子将现未现,楚祺告辞离去,嘱咐二人好好休息,明日一早会派弟子下来送早饭。
辛潇钟非程在院中闲逛,知道西小院是何落的住处,一片寂静,显然此间主人不在其中。二人也就不去打扰,只在小院间的房间门口和东小院内都转了个遍。
“钟师兄,这几间房我果然没猜错,是厨房和仓库呀,可惜落了锁,我俩进不去。”辛潇饭前已经脱了厚重的紫色袄裙,这春谷中温度适宜,果然是一个好住处。
“小师妹,既然进不去,那等二师姐回来再看吧。我们回院子整理行李去。”
说罢两人携手回到东小院,过了吃饭的正厅,后院有叁间厢房一间浴室,院中一方石桌几个石凳,角落一株梧桐,和那林城别院见到的何落小院,风格一致。
两人还是选定了相邻的两个房间,又一起分了行李,各自在房中整理。过一会,辛潇就开始觉得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和钟非程打了招呼,自己先去洗澡,那浴室引了山中地泉水,和别院的浴室一样,只是规模较小,显然出自同一人之手,“会不会是二师姐呢?”辛潇想,“二师姐和叁师兄什么时候回来呀,还没机会见到呢。”
等到两人先后浴毕,辛潇又缠着钟非程讲他知道的有关二师姐叁师兄的事情。
房间里温度适宜,辛潇拿毛巾随手擦干了水珠便不愿再动,也不需要钟非程帮她擦头发了,辛潇房里有一躺小榻,她正斜靠在软枕上,着了一件浅蓝春衫,钟非程坐在她身旁,竟似约好穿着一身深蓝色常服,正笑着跟辛潇打趣道:“哎,我们这么背后讨论二师姐,你不怕她突然回到那边院子,听到我们在讲她俩的事吗?”
辛潇眼睛一转,“没事没事,应该不会这么巧的,师兄你快说!”
钟非程娓娓道来:“其实我也只见过二师姐两次,叁师兄倒见得多一些。”
“一次是我随盟中来楚门拜访,是二师姐和叁师兄刚拜入楚门那一年,我十二岁,远远见到了那两人。”
辛潇打断道:“她二人长得如何?”
钟非程轻笑一声:“就知道你好奇。憋了一路了吧?当时我远远见到她们二人,风采卓然,一眼望去,大师兄二师姐和叁师兄最为出挑,跟在楚掌门身后,我母亲还回头跟我说呢,楚掌门这两个新弟子一看就是人中龙凤。然后我父亲和楚掌门说话,我再去看,她们两人不知何时走了。我当下就觉得惊奇,客人还在此,她们竟然这么大胆子直接走开。不过我很佩服,会谈如此枯燥,你可不知道,我父亲母亲和师父师母是多年好友,师父虽然话不多,但师母和我父亲母亲特别能聊,我站在旁边都听困了,偏又走动不得。”
“那后来呢?那日你还见到她们没有?”
“那日就没有了,一直到我们住了几日要走了,都没再见到。”
“那还有一次呢?是什么时候?”
“这几年我偶尔能在来楚门的拜访中见到叁师兄,叁师兄为人内敛,不爱说话,见过几次,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听我朋友说,叁师兄看上去冷酷,不过心思细腻,二师姐的起居出行都是他在负责。她二人同时入山,之前就是青梅竹马,一同在外漂泊了数年。”
辛潇奇道:“那她二人的父母亲族呢?”
“我也不知,她们好像从未提过。”钟非程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