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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武陵遇故人(1 / 2)

晨光熹微之时,问柳在一片密林中将沉睡的白衣少女从背上解下,白绸带一松开,宁秋鹤轻轻「嗯」的一声,醒了过来。

自从得了那叫做寒髓的蓝色珠子,她的状况明显有所改善,保持清醒的时间变长,也变得容易醒。

「小姐,委屈你扮作我的妻子进城可否?」将宁秋鹤放在一棵大树下坐着,问柳将她的发髻松开,重新盘成已婚女子的样式,一边道:「等会进城我必须时刻在你身边,夜里投宿亦然,扮作夫妻的话会比较方便。」

宁秋鹤点头应允。她不是这个世界的女子,仅仅是扮作夫妻并不觉得有任何委屈之处,况且,一如既往的,她并没有其他选择。

问柳理好了宁秋鹤的发,从乾坤袋里翻出了已婚女子款式的衣物帮助她换上,又在她脸上覆了面纱,牵了她往城门口走去。

此时武陵城中,一名满脸脏污,穿的极其破烂寒酸的白发老头双目紧闭,躺在一张破草席之上,嘴里还不忘碎碎念:「你们记得……」

「付钱买我们的女子就是我们的命定之人,跟她走,一路掩盖她的气息将她送到江城,知道了知道了。」年轻俊朗的男子一手将另一张破草席按在白发老头的脸上,狞笑道:「爹你就安息吧!」

卯时刚至,城门未开,门前已聚集有不少等待入城的百姓。

少顷,城大门下方的一方小门打开,走出一名年轻的兵丁,朝众人大声喊道:「城门即将开启,大家按规定排队!归城的市民、附近的村民、固定客商等等有长期入城令的请排左边;旅行、探亲、路过的访客,没有入城许可证的请排右边。请大家遵守秩序排队入城。」

城门前的众人听罢便分成两批自发排起队来。宁秋鹤被问柳牵着排在右边,队伍中人数并不多,看着大多是路过的旅客。左边的队伍拖了老长,都是拖家带口的百姓和大包小包赶着牛车马车的农户和客商。

卯时一刻城门打开,两边的队伍开始往前移动,分批进入城门。左边持有长期入城令的队伍,只需在门口出示入城令,核对资料后便可进城,队伍虽长,行进速度却很快。相反宁秋鹤所在的队伍,每一组人都要在城门口登记资料领取临时入城令,人数虽然不多,队伍的行进速度反而慢上很多。

问柳见等待时间长,怕宁秋鹤受累,便又将她背了起来。附近的人见了纷纷调笑,问柳笑道:「内子体弱,我怕她累着了,大家见笑。」

众人一听,纷纷给二人让了位置,竟是一下就到了队伍前头。

宁秋鹤伏在问柳背上有点哭笑不得。

进入城门下的登记处,木桌后面坐了个满头白发却目有精光的老头,郎声问道:「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问柳将宁秋鹤放下,答道:「鄙人柳问,这是内子宁氏,归家途中路过贵地,打算进城修整歇息一宿,明早再行上路。」

老头盯着问柳:「斗笠脱下,家眷的面纱也解下。」

问柳未有犹豫,抬手掀了斗笠,额前黑发发间露出一截金色的角,杏眼带笑。

老头脸上惊惧交错,慌忙阻止了问柳替宁秋鹤解面纱的动作,双手递过一枚金色的小令牌,低头道:「小人多有得罪,贵客请慢走。」

问柳也不说话,略一点头,戴上斗笠,取了令牌牵起宁秋鹤便离开登记处进入城中。

「为什么那老头见了你会如此慌张?」宁秋鹤抬头问道。

问柳低头,拉着她的手到额前摸了摸那金色的角,笑着道:「他看见了我的角,便知我是化形的神兽。」

原来额前有角者皆为古兽,角以颜色分品阶,金色者最高。近千年来残存的古神纷纷弃了神体投生,世上灵气匮乏,再无能孕育出神兽的灵山,世间便只余下灵智不开的凡兽。有点眼识的修行者,见得问柳头上的金角,即使不知来历亦不敢轻易开罪。

宁秋鹤恍然大悟,原来问柳本身就是一个护身符一样的存在,随便往那一站都能吓退一群人。

说话间已行至主街道上,时间尚早,大多铺头正在准备营业,街上行人不多。问柳鼻子一动,拉着宁秋鹤就往街尾的茶楼走,兴奋道:「娘子娘子,咱们吃早茶去吧!」

宁秋鹤:「??」果然是个吃货。

止渊不在时的问柳,一见到肉类的菜式只能称之为失控。在茶楼二楼雅间落座以后,问柳叫来小二,将他们可以供应的肉菜全都要了一份,开始胡吞海塞的往嘴里送。宁秋鹤对这里的物价和银钱单位算法毫无概念,生怕他一顿把钱都吃光了,连忙把白清准备的小乾坤袋给他递过去:「问柳你先看看里面有多少钱,别一顿就把钱花光了。」

「白清那小子富着呢,肯定不会少给,不慌不慌。」问柳摆摆手道,「再说,我们的进城令还管饭,随便吃不收钱。」

??!!还有这种好事??宁秋鹤讶然,敢情城门处那老头叫问柳给吓坏了。

问柳又再低头猛吃,宁秋鹤无奈,只得把头转向窗外。大街上的商铺多已开门营业,逐渐响起各种吆喝叫卖的声音。

趴在雅间的窗台上,百无聊赖的望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正是昏昏欲睡的时候,眼尾瞄到一抹熟悉的背影让她浑身一震。

宁秋鹤定了定神,再仔细望去,果然。是他??们。

街尾的小庙前有一片小广场,广场背光的角落里,有个毫不起眼的摊子。不,或者不能说是摊子,两个跪在地上的年轻男子,身后放着一个草蓆包卷着的条状物,二人身前铺着一块残旧的白布,上面写着四个漆黑的大字:卖身葬父。

??!!卖身葬父??什么鬼?

宁秋鹤揉揉眼睛再定神看去,白布上依然是那四个字,跪在地上的两年轻男子,也依然是她熟悉的面容,带着浓浓异域风情的深邃五官,斜斜上挑的狐眼,长得一模一样的两张脸,微生寻与微生导。

时隔数月,宁秋鹤没想过会再能见到这两张脸,她甚至能从他们的神情姿态中,清晰分辨出他们的不同来,歪着头百无聊赖的是寻,低着头一动不动的是导。

曾经光彩照人、神采飞扬的二人,如今脏污满脸,暗淡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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