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男子双眸一震,紧紧盯着她的面容,神情瞬息万变,似是夹杂着震惊、疑惑、欣喜、焦虑、忧伤,却又稍瞬即逝,回复平静。
径直走到宁秋鹤面前,带起的微风中,渗着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红衣男子低头道:「我叫祁朱,又号丹朱,敢问宁姑娘芳名?」
「我叫宁秋鹤,秋天的秋,白鹤的鹤。」努力抬头看着祁朱的双眼,宁秋鹤答道。
「甚好。」祁朱唇畔带着浅浅的笑意,抬头引亢发出一声清越悠长的啸音。
崖下啸声应和,顷刻从崖下飞出两只身形略小的朱红色大鸟,轻巧落在众人身前,竟是两只巨大的朱鹭。
祈朱回头朝宁秋鹤伸手,微笑道:「宁姑娘,我带你一程?」
潘如玉规规矩矩的坐上了朱鹭的背,云显瑜对这个安排似是略有微词,祁朱挑眉道:「云小叁,我这使鸟只能载一人,你一个大男人,难道还要我抱你不成?」
「哪敢?」云显瑜失笑,只得坐上了另一个朱鹭的背。
祁朱拉了宁秋鹤的手,用力一拉将她带进怀中,双臂圈紧,足尖一点,带着怀中的娇小身躯,直接从崖顶倒栽下去。
快速往下坠落,寒风从耳边掠过,宁秋鹤一张小脸埋在他的胸前,呼吸间都是他带着体温的淡淡香味。
双足化作金色鸟爪,钩住崖上横生的老树一荡,“呼喇”一声响,背后赤红双翼展开,在空中轻轻巧巧地翻了个身,双爪变回人足,祁朱带着宁秋鹤,无声落在一个悬挂在悬崖中间的平台之上。
放眼望去,竟是成片的阁楼悬挂在倒悬的崖顶之下,无怪从崖上往下看的时候什么都不曾看见。木质的阁楼雕梁画栋,精致无比,高低错落有致,影影绰绰,大半掩藏在缓缓流动着的云霞当中,空中楼阁,犹如仙境。阁楼之间相距甚远,中间并无通道相连,这里看着美则美矣,对于宁秋鹤这个不会飞的人来说,真是不友好到了极点。
站定在平台之上,祁朱将她放开。宁秋鹤本来就还在晕传送阵,被他刚才这么一晃更是头昏脑涨,失去他的支撑,晃了两下就要往后仰倒。
祁朱见状一惊,伸手扶住她的双肩,急道:「神、…宁姑娘?」
……这人肯定是忘记了,她是因为“身体不适”,所以要去他家“稍事歇息”的事了。哪有这样抓住病人乱晃的,要是她肚子里有食物,肯定得吐个乱七八糟。
宁秋鹤用力摇了摇头,无力道:「没事……我、我头晕而已……」这里的人大概不会晕传送阵的吧?这脸真是丢得莫名其妙。
扭头向悬崖外发出一声长鸣,远处隐约传来应和之声。祁朱回头对宁秋鹤柔声道:「我先带你去休息。」说罢伸手将她横抱起来。
怕他又要乱晃,宁秋鹤连忙拉住他的衣襟,还没开声,便听得他道:「我知道,刚才对不住,是我大意了,这次不会再晃。」双足一点,展翅腾空,果然极为平稳,朝中央最大的一座阁楼飞去。
阁楼的门洞比一般的门稍大,祁朱在飞进门洞的瞬间敛了双翼,拐了个弯将宁秋鹤直接抱入房中。
房间叁面都是敞开的窗户,风声飒飒。房中层层迭迭的纱帐,迎着吹进来的山风飘飘扬扬。房间正中央一张巨大的雕花木榻,足可容十个人同时打滚,上面堆满了五颜六色的软枕,金线绣造的异域花纹精致异常。
果然鸟类都喜欢这样花花绿绿闪闪亮的东西吗?宁秋鹤心道。
「这是家母的...习惯,」祁朱脸色微赫,「让宁姑娘见笑了。」倾身将她置于榻上,抬手一挥,窗户全数合上,风声不再,房中安静异常,只能听见他轻微的呼吸声。
少顷,祁朱端来一只小小的白玛瑙杯,杯中液体呈绀碧之色,散发着淡淡的苦药香。
将杯子送至宁秋娥鹤唇边,祁朱轻声道:「来,把这个喝了。」
「这是什么?」警戒心突起,宁秋鹤问道:「为何将我带到你房中来?」
「喝了我再告诉你。」祁朱眼中笑意嫣然,不知为何竟让她觉得有些冷。
藏在软枕下的左手悄悄握紧,缓缓唤出蚩尤爪就要发难,哪知手甫一挥出已被祁朱握住手腕,用力反压在榻上。关节一痛,被压在榻上动弹不得,宁秋鹤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来,张嘴。」玛瑙小杯再次抵在唇边,祁朱依旧笑意盈盈,「还是宁姑娘想要我哺给你?」
不得已,只得张嘴,将那绀碧色的液体含入口中。闻着香苦的液体入口甘甜,微带辛辣,宁秋鹤含在口中不敢下咽,却被祁朱察觉,修长两指在白嫩的腮边两侧一捏一扫,喉间不由自主的动作,将那液体咽了下去。
祁朱松开对宁秋鹤的压制,牵起她的左手,指腹抚过她手背上层层迭迭的金属鳞甲,及至那包裹着尖锐钩爪的指尖,喃喃道:「蚩尤爪居然在你这,看来那人是真的不在了……」
想问他口中的那个人是谁,但抵不住涌上来的困意,宁秋鹤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睡吧,神女。」双眼被温热的手捂住,眼前一片黑暗,意识逐渐模糊,祁朱在宁秋鹤耳边柔声道:「对不起,我没法给你一个好梦,只愿你莫要再次经历梦中所见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