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其实挺好,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不会疼,不会害怕,不会煎熬。但可惜骆骆并没昏迷太久,她醒来后发现自己被扔在卧房地板上。
厕所传来水声。
金属的地板太硬,骆骆一翻身便疼的皱眉,转头看发现胳膊青了一大片。努力爬起来,却感觉要害部位火烧一般的疼,骆骆双腿僵硬发抖,同时又软绵绵迈不动步。
她倒吸一口气,觉得这一番损失大了。
由于哭得太狠,眼框直发酸,骆骆吸了口气往厕所走去,她脑袋发晕,明明听着浴室有水声,却还是迷迷糊糊推开门。
隔着稀薄水雾,封易一下子盯住她。
骆骆脑子慢半拍,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赶紧要退出去。
“你过来。”封易转开目光,打开浴缸的花洒。
刚才一番恐惧的感觉还残存着,骆骆站在原地不敢过去,却也不感出去。
一个浴液瓶子咣当砸在她脚边,封易冷声重复:“让你过来。”
骆骆心里一抖,赶紧小心翼翼走过去。
浴缸里已经存了大半的水,封易关上花洒,把那个战战兢兢的人丢进浴缸里。
被水一浸她疼得倒吸一口气。
封易把手伸进水里,握住她的脚:“过来我看看。”
骆骆紧张地挣扎了一下:“别……”她嗓子是肿的,只吐出一个字就拼命咳嗽起来。
嗓子越咳越疼,骆骆坐在水里努力呼吸想压下咳嗽。水没及她脖子,小巧的下巴触到水面,随着动作激起一小圈细细涟漪。
她整个人脸色太差,怯怯地缩着,眼睛鼻尖都是红红的。
封易看了她一会,然后站起来出去了,懒得再答理她。
温热的水汽熏着,骆骆突然觉得难过,她一边洗澡一边发呆,泡的水都泛凉了才慢慢出来。
然后她遇上了另一个窘境-------她没有衣服穿了。
骆骆左右寻摸,未果,最后只能用浴巾裹着出来了。
封易靠在床头,雷打不动的玩游戏机。
骆骆出来后他抬起目光,看她慢吞吞走到床边,看她犹豫了一下然后坐到地板上,抱着膝蜷成一小团。
她挑的是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坐着一直就不动了,头靠着床垫,只看见一个毛茸茸的发顶。
封易收了游戏机,关灯睡觉。
夜晚极其静谧,只有墙壁上不知作何用途的信号灯一会儿闪一下,一会儿又闪一下。过了很久,骆骆终于还是很没骨气地悄悄爬上床脚,悄悄扯了角被子盖,悄悄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
黑暗里,封易突然伸手,把被子拽走了。
骆骆吓了一跳,睁大眼睛看向他的位置,没敢动弹。
但封易再无别的动作。
骆骆浑身发疼,后半夜才睡着,但一下子睡得太沉。封易起床后转了一圈,皱眉,他已经习惯每天有冒着香味的早饭端进来了,现下觉得胃里很空。
他一个人觉得食物麻烦,一直靠营养剂过活,也没觉得什么。但不过十几天,改变了他九年的习惯。
封易看了眼床角蜷缩着沉睡的人,继续皱眉,然后出了屋子。
他去了厨房。
厨房乱七八糟,地上有菜叶,水池子里扔着菜刀。封易一一无视它们来到灶台,把一只锅子掀开看了看,里面是冷的排骨藕汤。
封易打开火给锅子加热。
随后他端着一大碗汤回到卧房里,一口一口慢慢地喝。
骆骆闻到香味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环顾四周,然后思绪回神,她一下子就清醒了。
封易正看着她,骆骆缩了一下,瓮声瓮气:“疼……”
是真的疼,胳膊疼,嗓子疼,某处更疼,一觉睡过来似乎痛觉都翻倍了。骆骆趴着连姿势都不敢换。
汤的香味更加真切的飘过来,骆骆发出很弱的声音:“饿了……”
封易继续喝汤,不理她,
“排骨汤是我做的……”骆骆小声抗议,然后在封易扫过来的目光下自动消声。
封易问:“想喝?”
骆骆把脸支在被子上望着他,使劲点头。
封易喝干最后一口,然后把碗一放:“没了。”
也不知为什么,骆骆突然觉得眼眶发酸,她吸了一下鼻子,不再看他。
骆骆感觉很饿,饿的心发慌,又像是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头,沉的发紧,总之就是觉得难过,她很害怕这里,她那么想回家,可她连提都不能提。
封易突然不冷不热的道:“不给你吃的饿哭了?没见过你这么能哭的。”
骆骆这才发现自己脸上冰凉一片,她吸了吸鼻子:“我才不是饿的……就是疼。”
封易更是冷冰冰的道:“你纯属自找的。我可以了,换作别人让他们碰一下血蓝草的提纯液试试,十天半月都清醒不了。稀释几百倍做成粉末都够一般人受的了。”
骆骆不吭声,她觉得自己不该哭了,她也努力在这样做,可是泪水蓄多了,还是啪嗒掉下来。
封易皱眉她:“得了,别没完没了,给你半天休息,然后赶紧给我起来。”
骆骆极小声哽咽:“……半天不够。”她觉得这声音只有自己能听到。
可封易怒意突然聚集了,他拧着眉一下子靠过来。骆骆很迅速的护住脖子,委委屈屈的:“就是很疼……”
封易无处下手,盯了她半天,然后在她面前坐下来。
两人半天无话,骆骆慢慢放松警惕,她松开了护着脖子的手,望着他问:“为什么只有我对血蓝草没反应啊?”
封易淡淡道:“你体质有点特殊,本来我留着你是想解剖研究来着,但发现这儿医用器材不够,这才算了。”
骆骆觉得他一定是在开玩笑。
后来过了半天,骆骆就慢慢起来了,她觉得躺着也没什么意思,而且她真的有点饿了。
走一走反而身上舒服点了,骆骆挪到厨房给自己煮了一点白粥喝。
捧着粥,她油然升起一种渡劫后的怅然,她决心自己一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但得想个周全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