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什么都知道。
一跳便落在了马车外,那重重的落地震得脚有些发麻,却来不及停顿,就被两个小太监还有一小队人马簇拥着向一条小路而去。
“娘娘,这边。”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之若抱着景洵随着人群走在齐人高的草木之中。
草随风动,那沙沙的响声与身后的嘶杀声交织在一起,让之若每走一步都是心惊肉跳。
“娘娘,不如将小皇子交给我来抱吧。”一个小太监试着劝说之若。
之若摇摇头,“我自己可以的。”回头看看自己的东西分别被三个兵士背扛着,她这才放心了些。
山路越走越是荒凉,渐渐的听到了小溪的声音,让她不由得想起了她上一次随西门瑞雪一起来山庄时两个人钓鱼时的情景,那一幕幕,仿佛就在昨天,可现在,物是人非,只剩下了她一个人的形单影只。
其实,那根本算不上是路,那只是一个走在最前面的兵士临时铲下了荒草而开辟出来的一条通道而已,一行人走得飞快,也渐渐将身后的嘶杀声撇远了开来,那嘶杀声越远他们也就越安全些。
终于绕到佛柳山庄的围墙外围时,之若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要绕到正门才能进去吗?”她早知道西门瑞雪是一个做事很细致的人,却不想这山庄的外围居然全部都被围墙围了起来,那围墙足有两米多高,而最重要的不是那高度,而是围墙顶端的尖刀,那一把把的刀子在此刻的黄昏落幕之际依然还闪着光茫。
“是,娘娘这边请。”之若不出声的紧随着几个人而行,小景洵由始至终都极为配合的一声也没有哭过,仿佛知道只要哭了就会招来恶狼就要会被狼生吃了一样。
终于绕进拂柳山庄的时候,山下的喊杀声还在断断续续的传来,那山门口,一个女子迎风而立,看见她抱着孩子走来便迎了过来,“芥沫参见娘娘。”
“起吧,我如今也不是什么德妃娘娘了,只是带罪之身带着景洵罢了。”轻轻哀叹,西门瑞雪给她的只有那一个小字条只有那两个字,那便是还不想让人知道他的心思。
山庄里的人簇拥着她到了第一次来时所住的那一个小院落,安顿好了的时候,山下已是一片安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屋子里,摆着从马车上带过来的背包,呆呆的望着那些东西,之若的心里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娘娘,吃些东西吧。”
她摇摇头,“我不饿,乏了,你们下去,我想睡了。”
“娘娘,小皇子要吃奶水,你不吃东西怎么可以?”芥沫行来,斜长的影子洒在之若面前的地上,那发间微微轻晃的步摇仿佛在倾诉着什么,她这一语倒是提醒了之若,是了,为了孩子她也不能饿着了自己。
“那传膳吧。”
“是。”芥沫退后,很快就着人端进来了一个小桌子,桌子上的吃食虽然不是很精致,倒也营养均衡,端起碗就吃,却味同嚼蜡,没有半点味道。
终于,所有的人都退了下去,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这样的夏,山里的夜凉爽怡人,也尤其的好睡,景洵睡了,安祥的小脸上漾着属于孩子的微笑,那么的可人。
押送她来的士兵足有千余人,此刻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是驻守在拂柳山庄的庄外?还是那一场厮杀已死伤大半?
她什么也不知道,也无从去打探。
拂柳山庄果然就成了一个笼子,只是这笼子暂时的还算安全,笼子可以让她衣食无忧让她不必担心生死。
可这里,却没有快乐。
“娘娘,你要去哪儿?”正当之若抱着景洵想要出去院子外走走的时候,芥沫叫住了她。
“哦,随便走走。”
“娘娘,山庄里不太平,皇上说小皇子不能有半点闪失,要是有三长两短,便唯奴婢是问,所以娘娘……”
“我知道了。”淡淡的,才迈出门槛一半的脚又收了回来,无聊的守着落荡荡的屋子,她真不知道她要这样过多久,西门瑞雪又要多久才来接她回到他的身边。
想要珍重,却又是那么的难。
无聊时想的最多的是那个刺杀西门瑞雪的人,不知道他是谁,却为何独独放过了她呢?
连着两天,山庄里都是诡异的安静,安静的让之若越发的不安。
宫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没有半点西门瑞雪的消息。
哄着景洵睡了,之若第一次在夜里悄悄的披衣而起,怕惊动外面守夜的芥沫,只无声的靠着窗子看着山里的夜景,虫鸣鸟叫,山庄外的人无论如何争斗,也与它们无关,它们只管在这大自然里享受它们的与世无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