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犹如一枚巨大的石子投入她平静的几乎结冰的心湖,逃离的那一刻,她没有多余的念头,脑海里只有一幕幕往事浮过,像是诅咒般指引着她朝着那个方向奔跑,这是她的选择吗?不,她不知道,不是的……
“你只是为了要知道这个,故让我逃走?然后你再抓我回去?”良久,凤紫若平定心神,睁着清冷无波的眼眸望着佐淳,声音平静。
佐淳微微一愣,不语,广袍下的手掌却猛然紧握,起初,他故意放她逃离,让她去选择去找谁,既然她不肯与他玩游戏,那么,他只好换个方式让她去玩,可是,一切,似乎都变了,脱离了他原先设想的诡计,本来,他是真的打算放她走的……
可是,在她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之后,他莫名的烦躁,不安,焦虑,在苦苦挣扎了一番之后,他做了个决定,把她抓回来!!
去他的计划,去他的游戏,他只知道,没有她,他心乱如麻,焦躁难耐,第一次,他遇到这么有趣的女人,怎么能轻易让她给逃了?
没有她,原定的谋略与计划,他一样可以完成的很好。
佐淳在她面前伸出手,好像忽然间心情很好似的,“上马!”
凤紫若一愣,脱口道,“不上。”这该死的男人,凭什么对她指东指西的。
佐淳也不生气,嘴角勾起灿烂的笑容,温暖如三月骄阳,似能把这冰天雪地都融化了。
“你在雪地里跑了这么久,身子早已冻僵了吧,手脚是不是没有知觉了?”他看似关心的看着她,声音柔软春日温馨的暖风,“原路回去要半个时辰,你会冻死的,来吧,上马。”
他的笑容温文无害,似谦谦君子,她倒成了不领情的蛮横女子。
凤紫若心里暗骂一声,随即一想,他说的没错,再怎么倔强,也不能冻死在这雪地里,于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上了马。
佐淳满意一笑,“这才乖!”他让她坐在身前,一只手握缰绳,一只手圈着她的腰,时而低头轻嗅她发间的清香,蓝眸中光芒万丈。
凤紫若身体紧绷,生怕他有什么不轨的举动,她恨不得剁碎了紧握她腰肢的那只手。
他驱马飞奔,耳边风声呼啸,寒冷刺骨,马蹄过处,溅起片片雪花。
凤紫若轻轻靠在他的胸膛,温暖一片,一点点温热她冰冷的身体。
忽然自嘲一笑,感觉无比凄凉悲惨,这样的处境,是她始料未及的。
当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她曾经听父皇说过,在无边的大漠里,风沙漫天,炎热不堪,猎人将不听话的雄鹰放飞在沙漠中,不给食物,不给水喝,等雄鹰精疲力竭,饥渴交加,精神接近崩溃之际,再收服它们,那个时候,再顽强坚韧的雄鹰也都乖乖驯服了,这叫做‘熬鹰’。
凤紫若禁不住叹息,自己目前的境地正如那大漠中煎熬的雄鹰一般,一点点消耗着力量,用尽最后一丝声息与猎人周旋,直到频临死亡的那一刻,或许,她也会如那些雄鹰一样,屈服了吧……
当回到营地的时候,凤紫若伏在佐淳的胸前睡着了,佐淳没有叫醒她,轻轻抱她下马,径直走回华帐,不理会身边随从诧异的目光,将她身上貂绒披风裹紧了,不让人窥视她的睡颜。
营帐内温暖明亮,火炉中燃烧着红透的木炭,轻轻将她放在床上,拉过褥子盖好。
他静静凝视着她,心中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他自己也不明白是什么。
睡梦中,她眉头紧蹙,似乎正被噩梦缠绕,睡的并不安稳。
烛光倒映在他湛蓝的眸子里,溢出点点幽蓝霞光,他忽然眼神复杂难懂,低语道,“若有一天,我伤害了你在乎的人,你会恨我么……”
她卷曲的睫毛,轻颤了一下……没有睁开眼……
远方青山环绕,连绵不绝,巍峨耸立云霄,山间弥漫着缭缭云雾,远离尘嚣纷扰,一片祥和静谧。
那晚逃跑未果后,第二日佐淳便带着她快马加鞭赶至此处。
如果她猜的没错,这里就是鹰山了。
也许佐淳是不想引人耳目,身边只带了两个随从,一行四人在山野间很难被人发现。
只是,她不明白,他究竟有什么意图?难道他不怕被夏军发现么?
蜿蜒的山路,盘旋着通往山顶,积雪很深,若是步行,必定艰难无比,马儿也只能缓缓前行。
凤紫若与佐淳并肩而行,两名随从落于十步之外紧紧跟随。
“想必聪明如你,已经猜到这里就是鹰山了。”佐淳淡然的声音打破旷野的寂静,凤紫若牵起唇角,“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