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小鹿一看到徐婉,眼睛立刻就亮了,“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她从床上跑下来,一把将徐婉抱住。
徐婉也愣住了,孟钦和没有说错,她一直都想见爱兰一面。自从听见程家出事的消息,徐婉便一直担心程爱兰过得好还是不好。
佣人在一旁看着程爱兰的转变有些惊讶,她刚才哄了程爱兰许久,好话说尽了都不管用,没想到徐小姐一来就什么事都没了。她忙道:“徐小姐,厨房给这位小姑娘准备了些吃的,可她什么都不吃,您……”
徐婉知道那佣人的用意,点了点头,便让她先出去了。徐婉将爱兰拉倒桌子旁坐下,先用帕子给她将脸上的眼泪擦干,握着她冰凉的手,问她:“爱兰,饿不饿。”
爱兰吸了一下鼻子,眨了眨巴眼,点头道:“饿。”
徐婉喂爱兰小喝了半碗粥,见她稍稍稳定了些,才又问她:“爱兰,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哪知爱兰一开口,又哭了起来:“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我爸爸被人抓走了,我妈妈也不要我了,家里没有人,我好怕。”
徐婉连忙安慰她,“还有姐姐在呢。”爱兰也没有说清楚她怎么到这里来的,徐婉想不明白孟钦和将爱兰带到这官邸的目的,难道在程斌的事情上,爱兰还有什么利用价值?才让她照顾爱兰。
不过就算孟钦和将爱兰带回来的目的并不单纯,但至少爱兰现在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徐婉多少也可以照应她。
好在爱兰很信任徐婉,因为有徐婉的出现,爱兰终于没有再哭闹了,虽然她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清楚。
徐婉将爱兰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身子哄她,她对爱兰总有一种特殊的感情,或许是看见她徐婉总会想起自己上辈子那个孩子。想到这里,徐婉的心又沉了下去,她暗暗发誓,这一辈子她绝对不能让上辈子的事情再重演了。
徐婉低头去看爱兰,爱兰的眼睛如今越看越像花月楼。
爱兰有些倦了,迷迷糊糊的,断断续续地跟徐婉说话,“姐姐,你是在这里教钢琴吗?你走之后我一直再求我妈妈,要她让你回去,后面的钢琴老师我都不喜欢,只有你对我好,我好想你。”
徐婉摸了摸爱兰的头,她何尝不想爱兰呢,特别是知道了她的身世之后,她总担心她在程公馆过得好还是不好。
过了一会儿,爱兰便睡着了。
徐婉给爱兰盖好被子,嘱咐好佣人照看她之后,便回孟钦和那去了。虽然孟钦和没有说错,她确实想见爱兰,可爱兰真正在这官邸里,徐婉更多的是不安。
或许是她在内心深处已经不再相信他。
徐婉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她几次都想问他为什么要接爱兰过来,但又怕问不到什么还将他惹恼了,这样反而对爱兰不利。她偷偷打量孟钦和,才发现孟钦和也在看他,不过他们都没有说什么。
黄昏的时候厢房那边佣人过来禀报,说那位小姐睡醒了,现在一直在吵着要徐婉过去,谁都拦不住。徐婉原本在陪孟钦和用晚餐,她十分想走,可她也直接起身将他撇下的道理。不过在她想开口之前,孟钦和扫了她一眼,淡淡道:“看我做什么,你想过去现在就过去吧。”
徐婉道了一声“谢谢二少”后便起身走了。
徐婉直接去了程爱兰的卧室,哪知还是迟了些,爱兰已经哭了些时候了,嘴里哭着喊着说要回家。
爱兰见到徐婉很惊喜,跑上来紧紧抱住她,说:“我刚刚做了一场噩梦,我梦见你也不要我了。”
徐婉连忙安慰她,“怎么可能,爱兰这么乖,这么可爱,怎么舍得不要你?”
爱兰又说:“那你晚上陪我睡觉好不好?”
既然她这么说了,徐婉也不好拒绝他,何况孟钦和的伤势已经好转了许多,又有医生照顾,她没有必要时时刻刻陪在一边,便要人给孟钦和传话,说她晚上就留在程小姐这边了。
徐婉原以为孟钦和是准备将爱兰软禁在官邸中,可她在爱兰这待了一会才发现并没有人限制爱兰。在房间里待久了有些闷,爱兰想出房间玩。徐婉也没拒绝她,先借这个机会哄着爱兰先将饭吃了,再带她出去散散步。
往园子里走几步,就可以看到假山和池塘,月亮已经出来了,月色在池塘中生起涟漪。爱兰毕竟是个孩子,徐婉一带她出房间,她立刻就高兴了,还要徐婉和她捉迷藏。
爱兰说完就跑开了,转眼的功夫就已经躲到一处假山后,朝着徐婉喊道:“姐姐,来找我呀。”
其实从前在程公馆,爱兰总在程太太的眼皮子底下,她过得并不是那么尽兴。徐婉见她难得这么高兴,何况这边的假山并没有多少人路过,索性和她玩起了捉迷藏。
爱兰是个小机灵鬼,一会假山背后,一会梁子后面,总能藏到好地方,徐婉有时看见了,也装作没看见的样子,让她多开心一会。只不过,没过多久,突然听到爱兰叫了一句,是急促而紧张的。
徐婉忙绕过假山去,才发现一个高挺的身影正站在鹅卵时铺着的小路上,而爱兰正结结实实撞在了那个人身上。徐婉走过去才发现是孟钦和,他皱着眉头,并不是一副很好接近的模样。
爱兰就是被孟钦和的神情吓到了,见徐婉过来了连忙躲到她身后去,小声问她:“姐姐,我怕。”
见爱兰这么害怕,徐婉想程家的事情应该跟孟钦和有关,说不定爱兰看见了什么,所以才会这么还怕他。
徐婉摸了摸爱兰的脑袋,“不要怕。”将爱兰藏在身后,又转过头问孟钦和,“二少你怎么在这?”
听她这么问,他虽然没有回答,眼角却浮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徐婉才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问得愚蠢,这是他的官邸,他想在哪就在哪,怎么轮的着她来问。
他却没有在乎这些,只说:“我晚上一个人有些闷,就出来散散心。”往常这个时候,她都是在他身边陪着他的。
许是听见孟钦和说话温和,爱兰没那么害怕了,从徐婉身后钻出一个小脑袋来,问徐婉:“姐姐,他是谁?”
爱兰原来不认识孟钦和?徐婉又看了眼孟钦和,看到他也在瞧爱兰,原本不露痕迹的面上突然多了一分笑,说:“我是你徐姐姐的朋友。”他的语气柔和,是那种故意放缓了哄小孩子的语气。徐婉稍稍愣了一下,她原本以为他是不喜欢孩子的,上辈子他对自己的亲骨肉都那样无情。
说完,他将视线收回来,又看向徐婉淡淡道:“我刚才一个人在亭子里下棋,结果下着下着成了一盘死局,你要不要去看看?”见徐婉没说话,又问爱兰,“你跟你姐姐一起去吗?”
他都这么邀请了,徐婉不好拒绝,她也发觉孟钦和并没有打算对爱兰不利,于是没有那么警惕了,回过头看向爱兰,“爱兰想和我一起吗?”
爱兰自然是想跟着徐婉的,握住徐婉的手,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
不远处的亭子上果然摆着一盘棋,孟钦和在石凳上坐下,又邀徐婉在他对面坐下。
徐婉抱着爱兰坐着,虽然她这个时候完全没有半点下棋的心思,还是在看着棋局上的走势。孟钦和没有说错,这就是一局死棋,徐婉半晌没有说话,爱兰突然在徐婉怀里抬起头,看了又看,然后道:“姐姐,这棋我会下。”
虽然程太太不待见爱兰,但面子上的功夫没少做,老师也没有少请。
爱兰这句话不仅徐婉听见了,没想到孟钦和也听去了,他笑着对爱兰说:“你既然会,那就你替她下。”
“这个马可以行日字。”爱兰稚嫩的手,直接将那只马吃掉了孟钦和的炮,可下一步孟钦和的象直接就将帅给吃掉了。爱兰确实是会下象棋,但她学艺不精,仅仅停留在懂它的规则。
爱兰就这样毁了他一盘棋,孟钦和只微微皱了下眉,转眼又露出了些笑容,手把手教起爱兰下象棋起来。
也可以说,他其实是个无趣的人,他用来排遣解闷的方式总是那几种,之前是教她下棋,如今又是教爱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