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惊叫出声,各个嘴唇哆嗦,面色惨白。
这么多年,他 * 们第一回看到有人当着面死了。
便是府中上下千余人,也从没见过一条才活蹦乱跳的生命就此消逝。
不多会儿卫军回来了,两人架着绿袖走了出来,绿袖嗯嗯啊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像疯了一般。
一边咯咯直笑,一边伸手扯自己的头发当做蒲公英吹着玩儿。
其中一人将钥匙从绿袖手中抽出,递与沈惊晚。
众人大惊。
魏嬷嬷看到绿袖一副痴傻的模样,疯了一般冲上去,却被沈惊晚一把扯住,只见绿袖目露凶光,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抽出匕首就要朝着扑过来的魏嬷嬷扎去。
卫军眼疾手快,很快将人压制下来,绿袖在地上扑腾嗷嗷直叫,头发凌乱,满身泥污,狼狈至极。
“二姑娘,我们绿袖怎么了?二姑娘她怎么了?”魏嬷嬷忽然哭出声,沈惊晚将顺着地坐倒的魏嬷嬷搀起来,命人将绿袖带下去,掀眼看向赵姨娘,冷冷发笑,赵姨娘冲她微微点点头,仍是那副模样,隐隐中带着笑意。
卫国公站在原地,事情闹成这样,他又如何不心生疑顿?只是现在已经光天化日之下挑明了,当着众人面若是没有个处罚,难以下台,不管是不是魏嬷嬷所做,这件事绿袖牵扯进去,她就势必也要连坐。
走向魏嬷嬷时,冷冷道:“现在来福死了,绿袖疯了,彻底死无对证,旁的不说,你的严惩是不得免去,便是大娘子护着你,我也不能容你。”
魏嬷嬷因着绿袖一事,已经哭的哑声,一听这话,更是心里难受,卫国公扫了眼苏氏,她的眼神忽然如刺,就那么剜着他,剜的他心底发寒,那些原先的处置也不知怎么就说不出口。
最终草草来了句:“扣三个月月钱。”
一甩衣袖,谁也没理,臊头耷眼便要走,却听苏氏喊住要离去的卫国公,忽然从腰间摸索着,旋即取下对牌,一步一步走向卫国公。
行至卫国公身后,卫国公眉心跳了跳,缓缓转身看向苏氏。
却见她双手奉着对牌送他面前,垂头温声道:“既然事情有了说法,这对牌就还给公爷。公爷处理了魏嬷嬷,就也是定了我的罪,是我没管好身边人,魏嬷嬷罚没银钱,我也引咎辞职,方能警醒下人,至于对牌,您要交予谁保管那是您的事,我累了”。
卫国公一愣:没接那对牌,蹙眉微微斥责道:“别闹,不过是三个月的月钱,你若是不满意,你可以后面给嬷嬷提上去,何必当着众人面说这种气话?”
“我自己的人我自有处置,不牢公爷费心,只是这牌子请收回吧,是我管家不严,才会出现这种事,赵姨娘想要,你给她便是,想来赵姨娘自然会比我管家,公爷也好放心。”
她的语气显出倦怠,沧桑的不成样子,三十载的光阴,她与卫国公的情分终于将行就木,消弭殆尽。
卫国公就那么凝视着她,看着她的青丝已经 * 隐隐有了青灰色的白丝,他们都不再年轻。
苏氏外家是书香门第,与赵姨娘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儿家不同。
她素来温婉,心思通透,恪守礼仪,谨遵女规,很少会说情情爱爱的风月话,她于卫国公而言,是刻在骨子里的相濡以沫。
同赵姨娘的新鲜不同。
她是规矩板正,端庄,上的了台面的,许是这么多年就这么觉得,她不需要那种太过于叫矫情痴缠的爱,高门大户的女儿素来都是如此。
于是恩爱到了深处只剩下了恩,你来我往,你赠我一份恩,我还你一份,独独没了情,总归就是那么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