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央默默斜荼白,惊奇道:“你近日很懂这些啊……”
荼白耳根一红,眨眼道:“呃,近日……话本子看多了。”
容央定睛打量她,狐疑地训了一句“尽是瞎编的东西,日后少看点”,拾级而下。荼白自是点头如捣蒜,上前伺候容央登车。
百顺候在车前,同荼白对视一眼,嘻嘻一笑。
荼白瞪他,当着容央的面,敢怒不敢言。
车帘拉起一角,容央蓦地后知后觉,瞥向车前的百顺:“你怎么在这儿?”
百顺依旧笑:“小的自然是随驸马爷来恭迎殿下回府的了。”
容央眼底一亮,按捺惊喜拉开车帘,果然见得褚怿四平八稳地坐在窗边,支颐朝自己注目。
雨后的阳光透过窗纱落在他脸上,衬得他本就深邃的眼眸越发亮了,炯炯如焰一般。容央抿唇敛容,端端地坐稳,故作肃然道:“不是答应了不来观战吗?怎么还是来了?”
褚怿道:“没有观战,来接夫人凯旋罢了。”
说罢,车轮辚辚滚动起来,往家的方向而去,容央瞄他一眼,倏地抱住他胳膊,下颔抵在他臂膀上,挑眸道:“你就那么笃定赢的会是我吗?”
褚怿很享受被她这样缠,唇扬起来:“寡不敌众,她赢不下。”
容央眨眨眼,反应过来什么叫“寡不敌众”后,伸手在他胳膊上一拍。
褚怿唇扬得更高。
容央打完,正儿八经地道:“驸马的伤什么时候彻底养好?”
褚怿也正儿八经地道:“殿下有何贵干?”
容央道:“我想吃老翁做的鱼了。”
指的是去年在云骑桥前的农舍里,老翁做的糖醋鱼,褚怿亲自钓上来的鱼。
褚怿低头看她,容央小声:“你的大胖儿子也很想。”
褚怿一笑,揶揄她:“就那么确定是个儿子了?”
容央不慌不忙:“怎么,你自己种的种,自己心里没数啊?”
“……”褚怿眯眼,容央越把他抱紧,脸颊在他臂膀上蹭蹭,模样又娇又傲。
褚怿给她整得彻底没了脾气,敛眸看向窗外,道:“雨后不宜垂钓,明日吧。”
容央乖乖地应:“好的呀。”
褚怿忍不住又看回她,小姑娘大着肚子,整个人却还粉粉糯糯的,衬着那软甜的声音,简直勾魂了。
褚怿忍住去亲她的冲动,怕一亲就一发不可收拾。容央眼尖得很,捕捉到了他眼里的情*欲,狡黠一笑,扬起脸来在他脸颊“吧唧”一口。
褚怿眸心暗下来。
容央扬眉,转开眼道:“先付点定金,明天要钓多多的鱼啊。”
褚怿看她半晌,哑声:“管饱。”
午阳灿灿,珠钿翠盖、玉辔红缨的马车行驶在闹市里,人声和心跳声都炙热又甜蜜,容央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便欲小憩一会儿,窗外突然传来一道玉石相撞般、温润又微微清冷的声音:“前面可是嘉仪帝姬凤驾?”
马车闻声而停,少顷,百顺在外禀道:“殿下,是刚下朝的侍御史宋淮然宋大人。”
容央瞌睡顿时醒了,睁开眼,不及回答,宋淮然又道:“褚驸马也在吧?”
褚怿推开车窗,同斜对面同样靠窗而坐的宋淮然打了个照面,两人四目相对,平静坦然。
只是宋淮然看褚怿的眼神更深了一些,审度了一些,看完后,抱拳道:“恭喜二位了。”
褚怿颇有点不知这喜从而来,转念想想,或是贺他将要做父亲之喜,便回礼谢过。
宋淮然一笑,显然看出他会错意了,但也不揭穿,目光向他身边展去,这一展眼,竟也跟容央对视了。
灿阳照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澈黑的美眸上,眼神里有一丝的意外和懵懂,便如林间无意撞至人前的麋鹿般。
依旧是那样美丽,动人,天然。
一丝怅惘浮上心头,宋淮然黯然收回目光,放下了竹帘。
两辆车相错而过,容央眨眨眼,认真地道:“宋淮然看着比去年成熟了。”
褚怿淡淡道:“情场失意罢了。”
“……”容央偷偷瞪他。
褚怿挑眉:“错了?”
容央知道这是吃醋的前兆了,要顺毛,哄道:“没有错,美丽高贵、聪慧善良的嘉仪帝姬仅此一个,既被你娶去了,那世上还能有人情场得意吗?”
褚怿乜她,这哄夫君的辞令,可真是天下无双了。
不多时,马车驶入槐荫成行的街道,在巍峨华贵的帝姬府前停下。褚怿扶容央下车,牵她走上石阶,甫一入府,便有丫鬟眉欢眼笑地前来嚷道:“驸马!殿下!大喜大喜呀!”
这是今日第二波来报喜的人了,褚怿眉心微拢,容央心头亦疑云升起,驻足道:“什么大喜啊?”
一堆丫鬟簇成一团,七嘴八舌,争相禀道:“刚刚宫里传来消息,今日早朝时,官家下旨,册封三殿下做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