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岁岁微微颔首,目光再接触到映月身上那块玉石时,她迟疑了片刻,道:“映月,如今你孤寡一身,若是你在这世上还有亲人,想必你活的会轻松些,往后嫁人也能嫁个好人家。”
她这是在试探了,试探映月的口风,看映月对于这件事的态度。
映月沉默了一会,抬起头低声道:“小姐,映月的家人都死光了,如今小姐便是我的亲人。”
冯岁岁叹了口气,继续问道:“若是你还有亲人,你可愿意相认?”
映月似乎是在疑惑,她咬了咬唇:“小姐这话何解?映月难道还有没被殃及的亲人吗?”
冯岁岁摇了摇头,没再继续问下去。
“若映月还有亲人,那真是感谢苍天。”映月望着挂在天边的半个月牙,低声喃喃道。
冯岁岁亮了亮眸子,若是映月这样想,那让映月与昊王见上一面也未尝不可。
那日昊王救了她,她想起自己对他隐瞒了映月的身世,便心有愧疚。然而不管她如何想,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便是映月能否接受昊王和她那极度自私的父母。
如今看来,映月似乎并不排斥,且昊王的心地善良,若是两人相认,昊王必定会保证映月往后性命和衣食皆无忧。
冯岁岁哈哈一笑,挥了挥手:“走吧,咱们去看看好戏。”
映月和翠荷都是一脸纳闷,不过见自家小姐一脸开心,两人便也被感染了那喜色。
与此同时,芍药居内。
一声低低的啜泣从屋子里隐隐传出,那声音柔柔似水,听着便让人心中怜惜。
“美人,小脸都哭花了,休要再哭了。”沐管家有些无奈的望着床榻上哭成泪人的白姨娘。
白姨娘委屈的眨了眨眼睛,她哽咽道:“都怪你,非要妾身这么做,到头来反让那贱蹄子落了妾身的脸面,还令妾身被老爷处罚了。”
“哎呀!没错,是我的错,都怪我。美人唷,你可别哭了!我的心肝都被你哭碎了!”沐管家无措的安慰着她。
白姨娘这才险险的停住了哭声,她哼哼唧唧的含糊道:“你的小心肝不是李氏吗?”
沐管家笑脸一僵,干咳两声:“那老婆娘都年纪那么大了,哪能比的过你这细皮嫩肉的美娇娘?”
白姨娘冷哼一声,像是怄气一般将整个脑袋都缩进了被窝里。
沐管家有些失笑的将她从锦被中拉了出来,面带柔情的轻轻碰了碰她的面颊:“还痛吗?是我不好,没想到那冯岁岁如此狡诈奸猾,这种死局竟被她三言两语给盘活了。是我小看了她,下次她定然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届时我必定给美人你报仇!”
白姨娘眼神闪烁了几下,她像是好奇,软软的靠在他的身上,小手揪着他的衣襟玩着:“你用李氏的孩儿这般陷害冯岁岁,不怕李氏找你算账吗?”
沐管家享受着温香软玉,眯着眼睛嗤笑一声:“那李氏不过是个蠢货,能如何奈何我?倒是委屈了麟儿,令他今夜高烧不退,唉!”
他促狭的叹了口气,提起麟儿的目光也柔软了几分。
白姨娘见他如此,不由得追问道:“你为何这般担忧那麟儿,莫非那麟儿其实是李氏与你所生?”
“那是自然,难不成还是镇国公的......”他的掌心覆在她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上,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出而出。
他只说了一半,便回神住了嘴。
沐管家看向她的目光带了些冷意,微眯的眸子中还若隐若无的闪过一丝杀气。
白姨娘心中一惊,连忙对着他笑脸相迎,软糯的小嘴以噘,似是撒娇一般:“哼,妾身便知晓,那老不休生不出麟儿这般有福气的男童。”
老不休便指的是镇国公了。
这话像是在抱怨,沐管家的神色稍稍的一缓,不似方才那般冰冷了。
是啊!他现在怎地还不信任这性格温柔的白氏呢?
他生性多疑,虽然对着貌美的白氏心痒许久,出于习惯,他还是不敢多加接触白氏。
一直到十天前的那日,他将险些坠下马车的白氏救下,白氏嘤嘤的瘫软在他怀中啜泣,他那一颗心也被她哭的软了。
白氏每次谈起镇国公便似有难言之隐,沐管家自然知晓其中的奥妙。镇国公已然过了中年,身子骨虚,连李氏都满足不了,如何能将这妙龄又貌美的美人满足呢?
于是,沐管家再也坐不住了,这般美人他都不能收入榻间,令美人饱受寂寞之苦,岂是她沐管家的作风?
虽然如此说,但沐管家还是十分小心翼翼的试探着白氏,不敢真的睡了她。一直到昨日,他状似无奈的提起冯岁岁令他太过苦恼,她便紧接着追问起缘由。
沐管家随意乱编了一个借口,只道是冯岁岁心肠歹毒,一直想要伺机铲除了他。白氏一听,立马就提出自己要为他出口气,但紧接着白氏又苦恼的说不知该如何做是好。
沐管家有心试探,于是提出让她利用麟儿陷害冯岁岁之法,想试探一番白氏是否能为自己所用。
出乎意料之外,白氏十分痛快的答应下来,于是沐管家趁着今日冯岁岁好不容易出来转悠,连忙支开了李氏,又在白氏身边安插了心腹,随时监视白氏是否是真心要为他解忧。
听今日那安插在白氏身旁的心腹说,白氏对付冯岁岁用出了全身的功力,又是出言讽刺相激,又是对着镇国公做戏哭诉。
而且白氏因为他,脸蛋都被扇成了猪头。他一听到这个消息,连忙跑到了芍药居看望白氏,心中也是安定了下来。
白氏对他如此,他怎能不信她呢?
想到这里,沐管家的目光柔和了下来,他尖嘴猴腮的脸庞逐渐靠近了白氏娇嫩的脸蛋,他的唇落在了她的唇角,笑的温柔:“那老不休自然没有那本事生出儿子,他这一辈是要断香火的!”
说着,他的身子便已经靠近了她。
国公府的书房中。
冯岁岁不急不缓的迈入了书房,她望了一眼正在对着书桌皱眉的镇国公,端了一碗参鸡汤上去。
镇国公听见门外的声响,猛地抬起了头,见来人是自己的大女儿,不由的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最近真的是有些草木皆兵。
“岁儿怎地来了?”他话音带着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