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双眼用力紧闭,然后又瞬间睁开。或许是昨晚和银在睡前吃了炸物当宵夜,总觉得有些口乾舌燥。嘴唇乾燥而粗糙,感觉连口腔内的粘膜都乾裂了,像火在灼烧,我需要水!
我马上从床上爬起,打算去厨房倒杯水解渴。走过长廊时,我馀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左在架高的木板地上,仰望着漫天星辰。月光撒落,银的发丝闪着银光。我站在只门边静静的看着,不想打扰他。他只是坐着,仰着头望着星空。从他的神情,又或许他只刚好抬着头,视线对着星空,因为他眼中透露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自从银变回人类至今,已经过了三年多。一开始,外婆知道他是我八年前的「救命恩人」,当天就招待他来家里作客。后来她听说银是最近才又搬回来这里的学生,暂时在这里租不到房子,还执意要腾出个房间给银住。因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最后再外婆得说服下,还是虚心接受了这份心意。
虽然银解除自己的诅咒变成了人类,但是失去了身为变兽师的种种能力,银反而很不习惯。这或许也是人性矛盾的地方,当自己处于a的状态,就会很羡慕、希望可以成为b的状态。一旦自己真的如愿成了b状态,才又开始怀念起a状态时的自己。毕竟银从变成变兽师到又变回人类,中间少说也隔了八十,不多不少,刚好足够让一个人习惯被改变了的生活。
我看着银的侧脸,回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脸上带着一道渗着血的伤。因为变兽师的超恢復能力,我以肉眼已找不到任河伤疤,只有一片白皙的皮肤……真好啊,都不用防晒。
突然,银抬起手,还以为他是发现我躲在只门后头看他。然而,他下个动作不过只是挠了挠自己小腿肚上的红肿。
啊!只是抓被蚊子咬的地方啊?
「噗!」我居然忍不住笑了。
银错愕的回过头,发现笑声得主人其实是我,就无奈的苦笑着,手从地上把自己撑起,走到我身边,伸手一把将我搂进他怀中。
「由里在笑什么啊?」银把我额前过长的头发撩到耳后,接着用自己的头蹭着我的头,就像猫或狗对主人撒娇一般。
「这样会痒啦!银!」我想伸手把银推开,结果他居然把我报的更紧。
「那你快说你刚刚在笑什么?不然…」银一脸奸诈的笑着,可以看出他正在打着什么鬼算盘。
「不然?」我才刚说完,银抱着我的手突然对我展开搔痒攻击。「等一下!会痒啦!」他丝毫没有要停下动作的意思,「好啦好啦!我说嘛!」说完,他才一脸得逞的笑着望向我,手乖乖的抱着我。
「就是…那个…」我犹豫着该不该对银全盘托出,这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的是,「就…刚刚看到你在抓被蚊子咬的地方,觉得还蛮可爱的…突然有种『银果然变回人类的感觉』。」我有点后悔自己讲出最后的那段话,因为银接着就露出悲伤的神情,紧紧抱住我,把他埋进我颈间。
「银?」我呼唤他,温热的气息吹在颈间让我有些不习惯。他没有回应,只是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我想,刚刚的那句话会绝对戳中了导致银难过的那点。银即使过了这三年,似乎仍无法习惯成为人类的事实,这就是最明显的表现。
我能做些什么帮他?
我能为他解除这个诅咒,就更应该也能帮他走出这种悲伤。
「银,抱歉我不该那样说…我…」我抚上他后脑杓,拨弄着他的银发。
「不,这不是你的错。」他轻抓着我伸出的手,一脸严肃的看着我。「这不是我们的错,谁都没有错,若不是这个诅咒,我们…或许也不会相遇。」他俯身,唇像蜻蜓点水般轻点了我的前额。
我们都沉默了。
银并没有说错,这个诅咒出于山神岭。但银其实也并非自愿成为变兽师,而是再一次意外中,他的师父为了抢救失血过多的他,才会将他带进那个世界。而我也是因为向山神祈祷,才有了这段因缘。但以现在这种结果,若真要翻遍责任归属,还不如说每个人都有错。
「我只是…」银打破了这沉静,「有点意外,自己一背负着的诅咒,一ˋ直希望能有个『心中所掛念知人』能为我解除诅咒…整整八十多年都在未此奋斗,结果这一切真的结束了,神还让我遇见你…这一切都好不真实。」他伸手轻碰我的脸颊,又把滑下的发丝捎回耳后。「我很怕这只是一场梦,当我醒来之后就会发现,我还是变兽师。什么都没改变,更不用说是遇见你,由里。」他又重新抱着我,把头埋在我颈间,但这次感觉我的肩上多了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