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嘴唇颤动,看得出他是极力在忍了,但最终还是没忍住,哭哭啼啼地扎进妈妈怀里,指着一旁的傅北瑧惊恐地道:“那,那这个是不是就是你说要来抓我回去的黑漆漆呀,我不要被巫婆抓回去煲汤呜呜……”
傅北瑧:“……?”
巫婆?她??
她不就是裹了条黑漆漆的毯子吗,除了这点,她到底有哪里像巫婆了,啊?!
傅北瑧一把掀掉段时衍出去缴费前给她裹紧的小毯子。
不好意思,在美貌这件事上,她就是超斤斤计较的!
孩子的妈妈哭笑不得地对傅北瑧说了声抱歉,又把埋在她怀里大哭的小孩揪出来:“尽瞎说,什么巫婆,快跟姐姐说对不起。”
小朋友委屈巴巴地被妈妈揪着后颈拎出来,泪汪汪地朝傅北瑧望去。
小朋友:“!!!”
怎么回事,恶毒巫婆怎么突然就变成漂亮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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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验室的等候区外,段时衍拿着缴费单向傅北瑧走来时,傅北瑧正背对着他试图和一个委屈巴巴的小孩进行交涉,小朋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大把零碎的钞票,一张张数给她看:“姐姐你好漂亮,等我长大了,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姐姐你看,我很有钱的,你跟我在一起,我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姐姐,我数三二一,你要是不拒绝的话,就是我女朋友啦!”
说完,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报完了三个数,压根没留给她半秒说“不”的机会。
他妈妈:“……宝贝,你什么时候攒了那么多小金库的?”
他每年过年的压岁钱明明都被她收起来了啊!
傅北瑧被这小孩逗笑,她故意从他捧出来的钱里抽出一张,在小朋友面前晃了晃:“真的,这个给姐姐了,你不心疼?”
小孩眼神犹豫地在她手中的钞票上打了个转,最终把心一横,闭上眼睛忍痛道:“不心疼!姐姐你快拿走吧,这些也都可以给你。”
小孩已经做好了他手中剩余的小钱钱全被她走的准备,不想手上却迟迟没有感觉,他疑惑地睁眼一看,只见他心心念念的漂亮姐姐身边,不知何时竟又多了个一看就很凶巴巴的男人!
段时衍站在傅北瑧身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企图跟他抢人的小屁孩。
小孩身上的情敌雷达biubiu地响了起来,他嚯地从长椅上爬起来,仰着脖子跟段时衍对峙:“你想干什么?哼,我告诉你,漂亮姐姐已经收了我的聘礼,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你快点走开,不许你跟她靠得那么近!”
傅北瑧:“?”
等等,送聘礼这是怎么还带连她这个当事人都不知情的?
段时衍垂眸扫了这个还没他腰高的小孩一眼,又看看他手上抓着的那把钞票,张口时语气淡淡的:“哦,你没我有钱。”
小孩握紧了拳头,恼羞成怒地冲段时衍嚷嚷:“那又怎么样,我年纪还小,可是支潜力股,就算你现在比我高比我有钱,我也是不会认输的!”
段时衍睨他:“其他我不确定,但起码,你的漂亮姐姐应该不会喜欢一个牙都没长齐的小孩子。”
一击直中死穴。
换牙期的小孩捂着破了个豁口的门牙,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傅北瑧:“…………”
一旁小孩的妈妈笑得不行,听到前边护士台叫到了她儿子的名字,她忙拉上小孩到窗口抽血。
他们走后,傅北瑧换了个坐姿,睁着那双黑亮的眼睛无声凝视着她。
段时衍沉声评价:“招蜂引蝶。”
他才走开多久,竟然连学龄前的小屁孩都想来拱他好不容易要挪进他地里的白菜。
被拱的白菜抖了抖她水灵灵的菜叶子,试图用行动表明天降一个这种评价的她真是非常无辜。
段时衍:“帮你解决了一个小麻烦,不用太感谢我。”
傅北瑧:……等等,她也没说她要谢他啊!
小孩排到后不久就轮到了傅北瑧,值班护士动作利落地给她抽了管血,就打发他们等会儿再来领结果。
傅北瑧从自助机那里拿到检查报告,又回到急诊室找了先前的医生。
医生对着她的化验单看了看:“嗯,白细胞和中性细胞粒都有些偏高,保险起见你今天还是先打个针,我这边再给你开两个药,对了,你没什么过敏的吧?”
傅北瑧摇头:“没有。”
医生点点头,接过从打印机里吐出的单子拿给她。
折腾了一晚上,再加上发烧,等护士给她挂上水的时候,傅北瑧已经靠在病床上昏昏欲睡。
她耷拉着眼皮,乌黑的长发跟着困顿地垂在她肩上,想着手上还在挂水,只好勉强打起精神,扭头对段时衍道:“段总,今天谢谢你了,要不你先回去吧,等下挂完水我直接叫司机来接我回家就可以了。”
“一事不劳二主,我在这里,就不用另外找人了。”段时衍站在她床边,从袋子里找出瓶退烧糖浆摇匀,倒了一满杯递到她唇边,“给。”
傅北瑧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对面前这杯橙红色液体写满了抗拒,众所周知,但凡是跟糖浆沾边的东西,就没有一样能好喝的。
就好比她眼前这杯,虽说称不上有多苦,但那种甜到发腻齁嗓子的感觉,也没比喝苦药好出多少。
她视死如归地一仰脖子,把糖浆全咽了下去的那一刻,瞬间变得面目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