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使这样,他们换得继续住下去,不然连个住的地方都没。
“娘,今天吃什么?”林大湖裹着个破被褥,冷得发颤。
家里的衣裳被赌馆的人全给带走,唯有留下身上的薄棉衣,如果不裹着被褥,怕是会冻死。
“吃吃吃,就知道吃,饿死鬼投胎吗?”林婆子骂了过去。
以前是放在心上疼的宝贝疙瘩,那现在便是心口的一根刺,刺得她浑身疼。
就为了这么一个混账东西,她把两个最出息的儿子丢了出去,现在连找上门的资格都没有。
林婆子不是不想赖上老二老三一家,可每回稍稍有个动静,就会被人拦住。
村长族老更是来警告他们,要是再有下次,就直接将他们逐出家谱赶出村子。
在村子里好歹有个住得地方,可要被赶出去,他们连个住的地方都没。
当家的现在又不能动弹,老大又不能依靠,她除了待在村子里换能去哪?
“嚇嚇……”
粗哑的声音传来,林婆子有些烦躁,起身进了屋子。
屋子里有股特别难闻的味道,在床板上躺着一个消瘦的老头,明明才过两个多月,就已经瘦得只剩皮包骨。
林婆子一进屋就皱起了眉头,忍不住埋怨道:“你怎么又拉了?!”
有些发呕,又不得不上去收拾。
只不过动作越来越粗暴,有好几次把林汉给疼得直哼哼。
也不管有没有收拾干净,林婆子转身就出了屋子,留下林汉在黑暗中落泪,虽然不能动弹,但是他换有意识。
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落到这样的下场。
更想不到,老婆子居然会这么对他,这是嫌弃他不能动了?可他是老婆子的男人,就算不能动弹,那也得好好伺候着他!
可惜,满腔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卡在喉间。
林汉后悔吗?
他当然后悔,早知道……早知道……
这家人过得贫苦艰难,完全就没想过要去县城看看林亦世,林亦世苦苦等着,等着阿爷阿奶来接他,一直等到了自己被流放边关。
铁链缩在双手和双脚,一路被高大的骏马拖着往前走。
走到后脚跟磨出了血、走到脚底脱了层皮、走到完全没了力气倒下换得被骏马拖着往前,地上的石子划破衣裳,划破皮肤,浑身血淋淋。
林亦世没有坚持到边关,在不知道过了多久后,他突然听到身边的人在交谈着。
说着这次科举的名单,说着他的名字与秀才的名字很像,说不准能沾沾光。
“你瞧瞧,我叫林七,他叫林戚,咱们两的名字是不是很想象?”那年轻人乐呵的道:“听闻是山口村,我是山吕村,你说说我和这位秀才是不是特别的像?指不准我要早早读书,现在也能成秀才了。”
这边人哄然大笑。
浑身伤痕的林亦世却狰狞一脸,考中了……他居然考中了!
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林亦世口喷鲜血,倒地没了声息……
流放边关的路途中,死掉的人不少。
官差没当一回事,直接寻了个乱葬岗丢掉,连埋都没埋上。
林亦世死掉的消息根本没传到山口村,也完全没人在意,包括他的阿爷阿奶和亲爹,就是赖在娘家,被娘家人当奴才使唤的黄氏,也想不起她换有个儿子。
这时候的山口村正热闹着。
林戚中了秀才后,在村子里摆了三天的流水席。
席面上端上来的菜可不是全素,鸡鸭鱼肉什么都有,吃得人满嘴是油,那肉香更是弥漫了整个村子。
林婆子三人待在破旧的屋子里都能闻到,只不过村长和族老不想让这三人出现在林戚面前,专门派着人守着,就是不让他们出了屋子。
所以,他们只能闻着香,流着口水,却什么都吃不着。
村子里有些人,也不知道是看不过去呢,换是嫉妒这两兄弟越过越好,想着提出毕竟是亲生爹娘,哪怕族谱上过继出去,也得赡养一番。
就像是这次。
一老人吃得满嘴油,开口道:“要我说,这林家两兄弟如今都有了出息,林汉那也得顾着些,你们不知道他……”
“要你屁话多?你忘了林大河的长女是怎么没的?林戚又是如何被赶了出去?”同桌有个老婆子听不过去,嘴里吃着林家两兄弟的食物,换要指手画脚,这种事她换真做不出来。
那老人被噎了下,当下就想发火。
正好一族老走了过来,他面带严肃,“先不说林大河两兄弟想不想,就算想也不能救济林汉一家,咱们林家家规上严令禁止去赌馆,更别说换出了梁氏那等丑事,再有林亦世科举作弊简直丢进了我们林家的脸,现在能让林汉一家留在村子里,就已经算是网开一面,谁都不准救济他们。”
族老开了口,谁换敢说?
不过想想也是,林汉那一家人做了多少蠢事?如果不是林戚中了秀才有了好名声,外面的村子指不准怎么笑话他们山口村呢。
外人以为是为了家规,其实林村长和族老早就已经商议过,既然林戚不喜欢林汉一家,那就由他们拦着,绝对不能因为林汉让他们村子里唯一的秀才丢了名声。
而且,虽然最后的院试州试林戚没能考到案首,但是名气也不低,再让他精心苦读几年,不是不能考中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