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滴滴滴——
一连串的震动铃声从不知何时被掀到床下的手机传来,年轻人慢吞吞将相片放回到床头,将被撞歪的两尊小金童子雕像摆正,这才捡起手机。
忽略红色九十九的未读信息,他直接拨通了一个号码:“anny,明天我要回揭阳。”
“潮州一切活动取消,酒会我也不去了。”
“任性?”
年轻人轻笑,他的声音极为悦耳动听,带着非常特殊的纯粹空灵意味,仿佛有某种惑人心弦的力量,令人一入耳就再难忘怀。
“你带了我这么多年,早知道我有多任性了。”
说罢,年轻人干脆挂了电话,手机直接关机扔到一边。他不嫌床上凌乱,懒洋洋窝在被子中,那张俊美无瑕的脸上几分颓唐靡曼,皮肤白到透明,就像盛开到极致,将要凋零的花。他从枕头下抽出个笔记本和一支笔,寥寥几笔,在空白纸上勾勒出一人的容貌。
“巫嵘。”
他自言自语,指尖点过那人的眉眼,撕拉一声,纸张被撕碎揉烂,嘴角勾起有点神经质的微笑。
“我会亲自找到你。”
——
从目前揭阳封城的局面就能看出周信鸿的权势究竟有多大,几乎占地为王。他用上品翡翠养了一批警卫队,又与上头的人交好,压的揭阳公安部都抬不起头来,俨然是隐性的揭阳霸主。这也是灵异复苏后,中央联盟政权对下方各安全区的控制有的强,有的薄弱,才会发生的情况。
这些消息是在从潮州通往揭阳的列车上,黄毛打听出来告诉巫嵘的。
“诶唷小祖宗,别玩蚊子了,就这么几只别都整死了。”
黄毛苦着张脸,小心翼翼从自己头上将那只几乎和满头黄毛融为一体的奶崽黄鼠狼揪下来,抱在怀中。
“唧唧!”
小黄鼬打了个哈欠,没戒备心的往黄毛胸前拱,唧唧叫着拱来拱去。黄毛熟练拿起手边的水瓶,将里面只剩个底的稠白液体倒出来一小瓶盖,让小黄鼬抱着吧嗒吧嗒舔。
“剩的不多了。”
黄毛估量着小黄鼠狼的食量,颇有点忧心忡忡的用食指轻抚过它吃饱喝足圆鼓鼓的小肚皮,推出个奶嗝。
“表弟,你还有奶吗。”
“这不是奶,是石乳。”
白牯心中叹了口气,忽略黄毛这句极容易令人误会的话,也是无奈:“没有了。”
石乳是很罕见的东西,大山里泉眼处的石头摔开来看,里面有极小可能会有孔隙,孔隙中会有乳白色的菌膜,划开菌膜,流出的白色液体就是石乳。这种东西对于山精野怪来说是大补,大山里经常有人在月夜下听到泉边传来清脆敲击声,就是胡仙黄仙之流嘴馋,在寻觅石乳。
虽然这东西罕见,但白牯毕竟是重生者,带着上辈子的记忆找到点还是不难的。他原本带过来是想讨好巫嵘,给他那条黑恶犬来补身子的。但昨天亲眼见巫嵘从兜里掏出木精做的肉白骨,毫不吝啬直接喂了黄毛一滴后,白牯就没脸再把比肉白骨功效差老远的石乳拿出来献宝了。
正好来喂小崽子。
巫嵘是甩手掌柜,连波斯猫崽都没兴趣养,虽然将奶崽黄鼠狼带了出来,却直接把它抛给了白牯跟黄毛。这小东西鬼精鬼精的,在巫嵘面前乖巧老实的跟狗一样,就瞅准黄毛好欺负,冲着他使劲撒娇,黄毛又心软,不知不觉还真就对它上了几分心。
“应该差不多够,还有两小时就要到了,顶多再喂一次。”
黄毛絮絮叨叨,顺了顺喝完奶又钻到他怀中呼呼大睡的小崽子奶毛,颇有点心疼地手指往空中一横。
嗡嗡嗡——
三只黑白花大蚊子停到他的指尖。
黄毛从笔架山就在玩蚊子,现在玩上了瘾,上车后还派它们去各个车厢收集情报。蚊子这种东西随处可见,又长的小不引人注意,虽然黄毛控蚊不熟练,一个个蚊子起飞都跟僵尸似的歪歪扭扭,过程中被拍死,被花露水喷,被小崽子玩死的数不胜数,最后就剩下这三个幸存蚊,但他还真探听到不少有关周信鸿的八卦。
“听说白天后死的早,和周信鸿有不小关系。周瑾知道这个,所以他们俩父子关系差劲的很。”
白天后全名白玫,过去是亚洲联盟乐坛公认的五大天后之首,她的天籁之音甚至能安抚厉鬼。年幼时就曾用歌声驱散袭击城市的鬼群,被乐坛称为小安琪儿。
只是白天后年纪轻轻下嫁给当年还名不见经传的玉石商周信鸿,生下周瑾后就不久身体状况急转直下,勉强撑了三年便香消玉殒。周信鸿为纪念亡妻发誓永不再娶,翡翠玉石生意却越做越大。现在他不过四十多岁,就已经坐稳了亚盟内第三大玉石商的交椅。
周信鸿的发迹刚巧正在白天后逝去后,因此也有不少小道八卦说白天后的死说不定是周信鸿使了什么诡谲手段。
“这个蔷薇圣女安琪儿可真厉害啊。”
说着说着,黄毛不由得感叹。上车后巫嵘不知怎的让他们去查西玛嘉措喇嘛的资料,同为牺牲的九大英雄,又恰巧名头跟周家父子有点关系,出身梵蒂冈圣彼得大教堂,九大英雄中唯二女性之一的蔷薇圣女,薇薇安·安琪儿自然被黄毛多看了两眼。
“听说她的歌声能超度安抚鬼王,这到底是得是多好听的嗓子啊。”
黄毛挥了挥自己手上的广告纸扇风,周天王在潮州宣传新专辑,像车站这般人流量大的地方有不少蹭热度的免费小报广告,上面正是周瑾新专辑《雪莲》的宣传图,兴致勃勃:“我下了几首周天王的歌,回头咱听听看!”
巫嵘坐在列车走廊靠窗的位置处,黑鬼犬缩小身体,变得跟普通黑背差不多大,温顺趴在巫嵘膝盖上放风。窗边趴着一大一小两只蜘蛛。之前人面蟢子放出去狩猎,却把别人家供奉婴灵给抓回来了。虽然没什么大事,但巫嵘还是把它给禁足,蔫巴巴怂唧唧被小蜘蛛看的死死地。
巫嵘正在回巫学家的信息,纯化无根水他拿到了,很好用。而巫学家非常健谈,叭叭起来了就说个不停,他也在揭阳,什么阴私都一股脑往外跟他倒。
【巫学家:诶,你觉得怎么着,这金丝雀快死了,要不要提前谋划啊。】
【巫学家:那位是什么意思?】
那位,哪位?
巫嵘时刻记得巫学会是个黑恶组织,虽然他混了进来,但对巫学家一些黑话切口之类的全一头雾水,看不太懂,每次都是沉默蒙混过关。却没想到这巫学家完全不把他当外人,一眼不看消息就弹出来一堆。
巫嵘不打算和这里面的恶人有太多纠缠,白嫖了纯化无根水就时刻准备退社团走人。没想到巫学家说着说着,竟然说起傅清来了。
【巫学家:我操你知不知道我昨天在周家看到了谁?纯阳子傅清!吓他妈死我了,现在他不该在杨家坪呆着吗,怎么就来揭阳了,真是搞不懂。】
【巫学家:我跟你说,估计有人混到纯阳子身边去影响他了,就444号天坑里那个女人。我这段时间带棺老人太忙都没空算,你有时间多注意注意,可别是别有用心之人要对咱们那位下手】
嗯?别有用心?谁去影响傅清了?444号天坑里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