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玫的丈夫沙洲,相貌应该很出色。
明探微和客人们见过礼, 相互通了姓名, 肚中暗乐。
明星, 沙暄, 这名字真是……非常响亮啊……
当天晚上,明府备办酒席, 为明瑞、明玫两家人洗尘。
酒席就摆在花厅中, 男人一席, 女人一席,半大少年一席, 小姑娘们又一席。
明肃政、明琳和明瑞多年没有见面,兄弟之间,有说不完的话。
明瑞瞅瞅,见明玕没来,药归尘也没来,心里有点不自在,想说点什么,再三思量,究竟还是没有说出口。
疏不间亲。明肃政和明玕是亲兄弟,他明瑞和明肃政只是堂兄弟。
明玫和明珨说悄悄话,“我们去拜见老太太,她就留我们坐了一小会,便把我们打发出来了。四太太和明琅,对我们也不冷不热的,也不来坐席。你说,老太太是不是还记着当年的仇啊?”
“当年的仇?”明珨惊讶。
显然,当年的事明珨不知道。
明玫就有点后悔了,但话已经说出口,她索性讲明白了,“当年老太爷没了,老太太才嫁进明家没多久,那时候怀着孩子,还没生下来。族里的人都说,不管生下来的孩子是男是女,都不应该和他两个哥哥一起分家产。”
“你说的是这个事啊。”明珨在明府住得久了,这件事听说过一些,“老太爷留下的家产,不是一分为二了么?老太太和她的儿女,一文钱没要。”
“老太太肯定是记仇了。”明玫不是滋味,“按理说,应该是等她生下孩儿,若是男孩儿,也要分一份家产的。若是女孩儿,也该留一份嫁妆。唉,大概是族里逼得狠了,老太太是读书人,傲气,放下话来,说她一文钱也不要。明家一点家产没分给她,她能不记仇?肯定不待见老家来的人啊。”
“老太太大方得很。”明珨劝道:“从前的这些事,她不会放在心上的。”
“她当然大方了。”明玫扫了眼笑靥如花的明探微,撇了撇嘴,“她一儿一女都有出息,儿子是将军,女婿是指挥使,儿子儿媳、女儿女婿还都孝顺她。她也没啥大事,就是不怎么爽快,连药都不用吃的,儿子儿媳、女儿女婿,四个人在她身边服侍。儿媳妇给她捶腿,女儿给她捏肩,儿子女婿给她讲笑话,她多享福啊。‘穷生奸计富长良心’,她日子过得舒心,可不就大方了?”
明珨向来是暗中和明琅比较的,听了这话,心里就一阵一阵的泛酸水,“明琅是有出息。明家这些姐妹当中,谁也比不上她。”
明玫登时色变,转过头和章氏说话去了。
明珨愕然。
看明玫这个意思,是也想跟明琅比?明玫嫁的是个商人啊,商人之妻也敢跟明琅这位指挥使夫人比,太不自不量力了吧?
明珨倒没有这样想她自己。毕竟她嫁的是位秀才,斯文人。
沙昕年方十岁,虽是初来乍到,却并不羞涩畏缩,和明和畅、明向欣等人相谈甚欢。
“我家就要搬到京城了。”沙昕告诉姐妹们,“我爹爹说,还是京城人才最多,书院最好,举家搬来京城,我哥哥也能找到好老师,安心读书。”
沙洲多年经商,应该是赚了些钱,已经在吉祥胡同买了宅子,正在整修。
“将来我家布置好了,请姐妹们到我家玩。”沙昕笑道。
“一定要叨扰的。”大家都说去。
沙昕略一犹豫,含笑问明探微,“五表妹,老太太身子不大爽快,你不用陪老太太么?五表妹不用拿我和我娘当客人,若是惦记老太太,便回去吧,好不好?”
明和畅等人就都笑,“老太太若真有什么,我们都不能在这里陪表姐你了。其实老太太没事,只是精神不大好罢了。”
明探微嘻嘻笑,“我阿婆没事,就是跟我娘还有我舅舅撒娇……”
“老人家也会撒娇么?”沙昕听得很是稀奇。
“当然会啦,老小孩儿老小孩儿嘛。”明探微煞有介事,“我问阿婆要不要跟我撒娇,阿婆说不要,所以我就来坐席喝酒啦。”
明探微举举手里的杯子,“喝酒喝酒。”
明向欣、明婉愉揶揄,“不就是太和汤泡米酒么?微儿便喝得这么开心。”
太和汤,一点点米酒,也就是有点酒味而已。
明探微小嘴抿了一口,闭上眼睛,一脸陶醉,“太好喝了。”
太和汤泡米酒怎么了,那也是酒啊。
太和汤就是开水。古人真是太风雅了,连普普通通的白开水,也起了这么好听的名字。
明惠风是大姐姐,一直温柔周到的照顾着妹妹们。
明玫招手把明惠风叫过去,好一通夸奖,“……惠儿往后便是超品夫人了,明家这些女孩儿当中,就你福气最好。”
明惠风到底年轻脸嫩,害羞低头。
明玫夸着明惠风,时不时瞟一眼沙昕,心里打起如意算盘。
往后她这一家子也要搬来京城居住了,到时候和明府、泗国公府常来常往,无论如何也要为她的昕儿谋桩好亲事。她的女婿,就算比不上泗国公世子,也不能比泗国公世子差太多。
不知过了多久,明玫总算把明惠风的手放开了。
接下来叫过明和畅,又是一通猛夸,明向欣也一样。到了明婉愉,明玫就敷衍得很,淡淡一两句,就过去了。
最后到了明探微,明玫清清嗓子,看样子是准备长篇大论。
谁知明探微张开小嘴打个呵欠,“困了。”
大太太心疼的道:“微儿困了?舅母抱你回房歇息,好不好?”
“不要大舅母。”明探微揉着眼睛,“要大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