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隐十九年,夜而大风雪,婧妃孕七月而诞子。子焉不详。乃施铁裙之刑,褫夺其命。火灼皮肉,三日乃亡。而那个孩子,不是别人。正是闻人司。他也是知道自己的娘亲的死法的。但是这人可能是真的没什么良心,只要提到他的母亲,却从没见他脸上出现过伤心的样子。
用闻人司自己的话说:“爷为啥要伤心?爷又没喝过她的奶。什么?她生了爷?爷被她生出来,可经历了什么好事么?哪天不过的担惊受怕的,整天听人家野种野种的叫你,你愿意啊!哎。不是,你们这些人怎么这样啊,她给我一条命我就要对她感恩戴德,就要对她心心念念,因为她死的那么惨,你们就可怜她,怎么不见个人可怜可怜我:投胎在可怜人的肚子里,无辜成了条可怜命呢……”
每当白尹听到这种话,他就会眉头皱的很厉害,白家向来讲究仁孝,自然是听不得这样的歪嘴邪说。
于是他往往会立刻拍案而起,对着闻人司狠狠丢下句冷血!
闻人司就我呸一声,指着白尹鼻子反咬:“嘿呦,还我冷血,爷还瞧不上你白家的装模作样呢!你是不是想吵架啊,喂,白尹,死瞎子,是不是我不提你爹娘的事你难受,要爷再给你提一遍么!”
“闭嘴!”
“就不!”
于是白尹立刻起身,话说的大气:
“那好,饭钱自己付!”
闻人司瞬间乖觉。
一双桃花眼立刻眯成一条线,哐哐往自己脸上掴两巴掌,低头狠狠啃一口手里的韭菜鸡蛋大包子,嘿嘿呲着门牙上两片韭菜叶子冲白尹讨好的笑,嘴里讨饶:
“爷……白大爷!小的错了还不行。您是真款爷,小的如今就靠您吃饭呢,哎,坐下吃,坐下吃,这次这个肉包子给你,天地良心,这次真没给你包子上抹芥末……”
白尹心里翻个白眼,伸手从闻人司手里接过一个肉包子,也亏这小子好意思提。
闻人司没心没肺地捧着一大碗免费的皮蛋瘦肉粥吸溜吸溜地喝。
此刻的闻人司,是真没半点王爷样了,身上身下一身灰蓝色的衣裤,外面套间亚麻色的马甲,头上头发除去刘海,全部往后拢成一束,拿根蓝色带子绑着。是了,他右手上还很扎眼地缠着一层厚厚的纱布。
要不是一张脸还能看出个漂亮可人来,那要是扔大街上,绝对会以为是哪家客栈里跑堂出来的小伙计。
要说他闻人司也真够幸运的,自从那晚给白尹从荒山野岭里又拣了回来后,被白尹抱着跑了没一百里就晕了。
好在白尹内力深厚,赌了一把,脚下发力,硬顺着地势往下跑,这才误入某个村庄附近的山林,并顺利遇见一个早上打柴的樵夫,这才在村子里找到了大夫,给闻人司收拾了收拾。
当时闻人司一身的泥巴,头发大半都沾在脸上了,况且人也烧得迷迷糊糊的,分不清东西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