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依凭着本能地去信任亮,跟随亮。
当他有些混乱的思绪渐渐聚拢时,他已经与亮一起行驶在了通往中央医院的路上。
亮平时开车向来稳当。
今次却好似看穿光的心境般,脚上不觉加大了油门。
道路两旁的街景飞速地自车窗两侧掠过,忽明忽暗的光影衬得光本就苍白的面庞越发阴郁黯淡。
开车间隙不住地用余光观察着光的精神状态,见光慢慢缓过劲来,亮才简明扼要地将爷爷的病情说与光听:“爷爷这次是因为摔倒而引起的大腿骨骨折加轻微脑震荡。但考虑到爷爷年事已高,明后两天会先对爷爷进行全身检查,等指标结果都出来后,再择日进行手术。”
“手……术?”近乎愕然地侧过脸来,光猛地坐直身子,满眼不可置信地去看身边的恋人,“不、不是,这是谁决定的?不能不做手术吗?爷爷已经快八十岁了,做手术他的身体吃不消的!”
眼看光又情绪激动起来,碍于开车无法分心,亮只能言语上先稍加安抚:“光,你先别激动。虽然不进行手术,仅做保守的卧床牵引治疗也是个方法,但考虑到卧床治疗时间较长,并发症较多,父亲和母亲商量后,还是决定如果可以,首选为爷爷进行手术治疗。”顿了顿,不放心地看了光一眼,亮又补充道,“当然,是否可以进行手术,还是要等检查报告出来才能最终确定。”
光:“……”
待亮一席话说完,光好似哑声般,只定定地凝望亮数秒,便安静地靠回椅背,好像没事人般,目光平静地望向前方。
没有开灯的车座里,忽然洒落一片死寂般的静默。
过了半晌,亮才听光如同梦呓般幽幽地开口:“我们以前就和爷爷说过的,能不一个人出门就尽量不要一个人出门,就算独自出门也一定要记得带上拐杖,我们明明和他说了那么多次,为什么他那么倔,为什么他偏偏就是不听我们的……”
光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嵌着后怕。
行车终于被前方红灯挡了去路,在一排车流中停了下来。
终于得以好好端详光,亮侧过脸来,左手越过中控台,将光冰冷而微微发着抖的右手以十指相扣的姿势握得死紧[1]。
可被自己握住的右手却始终松松地蜷曲着,亮很久都没能得到光的回应。
无论是右手的回握,还是视线的相触。
又是本因坊头衔。
目光平视前方,光在心里自嘲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