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是没有春天的,冷到极致,便是初夏的气温。
天空湛蓝,白云漂浮,风星星点点暖起来,熏得巷口葡萄粉的蔷薇花烈烈艳艳地开。
这样的景致对于走街串巷的小贩是很受用的,为着多看几朵花,他们也可多跑几个巷子。
卖茶叶蛋的小贩总是在约莫下午三点的光景出现在这,然每次都会遇见一个年轻男人,穿着白色衬衫,正往二楼吊下来的竹篮子放东西。
他的衬衫有时整整齐齐,有时却ww脏脏,似从哪里印了斑斑血迹,看着怪慎人。
小贩虽对他的衬衫不感兴趣,但总免不了凑过去多看几眼小竹篮,以防是同行的竞争对手。
那男人放的东西倒是五花八门,草莓蛋糕、冰糖葫芦、油豆腐线粉汤、海棠糕、可口可乐、排骨年糕、梅g菜烧饼、n油j丝烙面、桔子汽水……总是没有重复的。
小贩再仰起短粗的脖,往楼上瞧瞧,只见吊着小竹篮的女人圆圆的脸,望着男人痴笑,竟b月历牌女郎笑得还要甜。
这是林瑾与陆屿的约定,他们会趁林母出去买菜的功夫,偷偷用小竹篮子交换物什。
本来他们也不至如此,之前他们相约在林瑾上班午休时见面。然不巧被林母发现,导致近日她被锁在家中,哪里也去不得。
不过林瑾不担心,因为陆屿快要从圣芳济书院的英文班毕业了。这是当局的惠民政策,只要在扫盲班学习成绩优异,就可以攻读英文班,毕业后有一张书院和当局联合颁发的毕业证书。
在上海滩,会英文总是好找工作一些,更何况还有一张证书。
他们除了交换物什,也会交换书信。
书信本是用国文写的,林瑾想让陆屿多用英文,便会用英文来写。陆屿进步极快,已可顺畅地用英文给她回信。他告诉她,自己有去外滩的怡和洋行应征,不过还在等候通知。
“阿姐,下来吃饭了。”林瑜噔噔噔跑上楼,对躺在床上看小说的林瑾喊。
林瑾“嗯”了一声,趿着拖鞋,跟着林瑜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