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臻坐在台下,钟清润彩排过后不知去了哪里,她从更衣室逃跑后没找到他人,只得坐在角落里等他。
梁存彧的乐队在台上彩排,乐器的线一根根藤蔓一样在舞台上野蛮生长,四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梁存彧朝音响师招手,昏黄灯光亮起,音乐声和鼓点同时响彻礼堂。
知臻听过这首曲子,她去找梁存彧时在他们的练习室听过几次。
梁存彧排练时习惯于在瘫在地上,他们乐队的排练室永远是乱糟糟的,横七竖八的线,四仰八叉的人,散漫又混乱。唯独每当音乐响起,懒洋洋的排练室才像活起来了,四面音符飘浮,如吹出的泡泡,摇摇晃晃浮在傍晚草地上空,圆滚滚的身子一片流光溢彩,留下虚幻且短暂的美丽。
他弹吉他时下巴上的肌肉总是不自觉地用力,嘴唇微微撅起,直挺的鼻梁一条线一样投下片阴影,软乎乎的脸颊肉似乎也绷紧了,小孩子故作严肃一般,认真的神情偏生出一股幼气,白白嫩嫩的,像是引谁去捏一捏他气鼓鼓的脸。
事实上知臻也确实这么做了。
一个晃神,手由心动,等她反应过来她做了什么时,排练室的吉他声骤然消失了,只剩架子鼓强烈的节奏几乎盖住了所有,被捏住的人挑起眉从地上翻起来,和半蹲着的知臻平视着,挂在肩上的吉他几乎触地,知臻有点害怕他把吉他搞坏,轻声提醒,
“你的吉他...”
“好捏吗?”
离得太近,梁存彧的声音放大十倍响在知臻耳边,旁边的架子鼓声也像是被屏蔽了,她晕乎乎的,老老实实点头道,
“软的。”
梁存彧似乎是笑了,他笑时嘴角总向一边上勾着,颊边挤出两条笑纹,拽上天似的,是一种不怀好意的坏笑。
半趴在地上地上的少年灵活地转身站起,先一步拉住还愣在原地的知臻,把她的脸挤成小猪嘴的模样,朝着他的方向,上下打量了一圈,悠悠地开口,
“好丑。”
少女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凶巴巴地盯着他,直起身下巴一甩摆脱了梁存彧的控制,
“神经病。”
...
乐队彩排结束,周围掌声四起,知臻才从恍惚中脱离,遥远看见了入口处的钟清润,她朝他招手,钟清润眯了下眼睛确定了她的位子,从边上的楼梯走过来。
他递给她杯饮料,知臻拿到手一看,是上次她买的葡萄汁,惊讶地望向他,
“你什么时候买的?”
钟清润摸摸脑袋,
“是...别人发的,你人没在我就帮你拿了。”
“谢啦,还记得我喜欢葡萄,”知臻挑眉,“你是不是彩排都结束了,应该没什么事了,我们走吧。”
钟清润点点头,知臻吸着葡萄汁从座位上站起,和他一同朝偏门走去。
临到门口,钟清润拉着把手正要把门打开,舞台边的话筒传来阵刺耳的杂音,知臻下意识地回头。
“...你衣服怎么搞得,扣子都扣错了。”
明明离得很远,梁存彧的眼神却聚光灯一样注视着她,他背着吉他站在话筒前,察觉到知臻回头的动作,他嘴角歪了一下,还是那副抬着下巴的模样,懒洋洋地对着话筒说,
“有人给我穿错了。”
知臻握着果汁的手猛然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