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奴契,年纪最大的那个苏十一已经四十出头了,年纪最小的那个,才十一岁。只因家国被灭,便要沦为奴隶,生生世世不得翻身。
看着船下一身破旧薄袄裹身还带着脚镣的男男女女。她心里顿时想起自家逃荒时的模样,难免有些心酸同情。说起来,他们也是一群可怜人。
不过,若是当初被灭的是万泽国,自己一家恐怕也是这样的下场。万般都是命,他们有这样的结果,也只能认命了。
“陶二叔,麻烦你带他们去找个合适扎棚子的地方,先扎两个棚子吧。”
这么冷的天,没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哪能行。
秦大人未必想不到这些,可他并不在意这些奴隶。都没给个准备时间,雨一停便迫不及待的叫人将他们送了过来。那素来温和的面孔下,其实还藏着不少的冷漠。她们还是不够了解秦大人呐。
“长姐,巫沧国是哪边的呀?”
“嗯……以前是在咱们万泽国的左边儿。现在已经被灭国了,不存在了。”
玉竹:“……”
被灭国了……
那这些奴隶岂不是都恨死万泽国的人?让他们来守岛,万一起了歹心,动手伤害两个姐姐怎么办?!
理智告诉她,这么多年,人家对付奴隶肯定是有法子的。但她还是忍不住的担心,一张脸都皱成了苦瓜。
魏平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哄她道:“脸儿都皱的不漂亮了,哥哥带你去看他们搭棚子去。”
这会儿那几个奴隶已经就近取材,弄了好些树干藤曼出来。一个个瞧着都特别听话,干活没一个偷懒的。
“魏平哥哥,他们的耳朵上怎么都有个黑点点啊?”
玉竹不懂就问。
“那是他们巫沧国的人生来便有的,不管男女,一出生便要在那黑点儿上刺个耳洞出来。所以,只要耳朵上有个黑耳洞的,那便是巫沧国的人了。”
“……”
“那要是我的耳朵上也正好长了个黑痣,正好也扎了耳洞怎么办?”
魏平一听,顿时停下脚步,一手抓着她的两只小耳朵仔细瞧了一遍。
“还好没有。这种事儿不要瞎说,小心被抓去放血。”
“放血……”
巫沧国的人,血和万泽的不一样??
玉竹打了个冷颤,不敢再继续问那巫沧国的事情。
岛上叮叮当当的响了大半个时辰后,一个简单的草棚子已经是搭的差不多了。五个奴隶都没有多少行李,连衣服都只有一身换洗,更别提睡觉用的被子了。
在这样漏风的草棚子里过夜,那是肯定是不行的,生了病又是一场麻烦。
于是玉玲和陶木一起驾船回了趟村里,在村里收一收旧被褥,旧衣裳什么的。收好了拿来晚上给他们用。还有吃的那些,也要操心。
玉家也算是仁至义尽。
岛上这时候还在忙活着搭棚子,因为有五个人,一个棚子并不够住。
陶二叔是个闲不住的人,本是叫他监工,结果袖子一挽自己也忙活起来。
不过他不是去帮忙搭棚子,而是和了泥沙掺石头砌了个简单的灶台出来。他这砌灶台砌得多了,如今已是得心应手,手艺十分出众。
几个奴隶没见识过这样式儿的灶台,看了好一会儿的稀奇。
“啧,老东西又显摆他手艺去了。”
陶二婶嘴上嫌弃着,脸上却笑的很是开心。显然她自己也觉得陶二叔的手艺很好。
“阿容啊,方才我瞧了好一会儿,这几个奴隶看上去都挺勤快的,干活儿也还老实,没有偷奸耍滑之辈。目前瞧着还好。不过你这一下子添了五张嘴,负担有点儿大了。”
玉容点点头表示明白。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人都来了,总不能不管。而且,日后这岛上清理杂草,打理果树本身也是要雇人来做的,现在白得几个劳力,说来还是我占便宜了呢。”
说是这么说,心里是如何肉疼便不好于人讲了。
玉竹没有长姐一块儿去捡柴火,她和钟秀坐在一旁看着人家搭棚子搭的津津有味。看久了倒是也看出点儿门道儿来。
五个人里,最小的那个祝十五很明显和其他四个人关系不太好,干活儿一点儿默契都没有。
因为他不说话,人家也不和他说话。
仿佛独行侠一般,只是自己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儿。
另外四个人也并不是一团和谐。
苏十一和十二,十三关系都很亲近,唯独对那十四娘,十分排斥。每次十四娘走到他的身边,他都下意识的挪开位置,拉开距离。
三个人抱团儿,十四娘被排斥,十五被无视。
五个人一台戏,还真有意思。
“秀姐姐,你说这几个奴隶,会不会哪天合起伙来欺负长姐二姐啊?”
玉竹最担心这个了。
“他们不敢,你们是主家,他们是奴隶,终身不能翻身的。如有一人敢冒犯主家,所有奴隶全部连坐。到时候受尽极刑不说,死后还将受火刑,尸骨无存。这对巫沧人来说,比极刑还要可怕。除了刚灭国时发生了几起袭击主家的事情,之后的这些年,再没有听说过哪儿有出现过这样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