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以霜看到沈毅在抽烟,皱眉直冲地说:“不是说戒了?又被我逮到了,拿钱吧。”
沈毅无奈地摇头,转身跟陆嘉时说:“你将来可要掐紧自己的口袋,看这个小丫头多会圈我的钱。”
姜晴看不下去,“您可是自己说的戒了,说话不算数就得给我和霜霜发红包呢。”
“发,必须发,今天我高兴。”
梁以霜更敢说:“那就直接发房本吧?”
陆嘉时看她财迷的样子,没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和沈毅相处的过程是轻松的,陆嘉时承认,不论是饭前两个人的独处,还是餐桌上喝酒。
可他心里确实不好受。
喜欢沈毅这个人,却不喜欢沈毅去世多年的儿子。他心里的感觉偏向于纠结更多,莫名其妙地拧着根绳,怎么也解不开。
他居然不够自信自己可以像沈辞远那样去全身心的爱梁以霜。
因为他早已经过了沈辞远那个最好的年纪。
人成长到不同阶段思虑得自然也大不相同。远离的不只是年少时代,还有年少时代的纯与真,成年人考虑的东西太多,做出的论断无形之中就施加了冷酷的理智,缺少无畏的热忱。
沈毅那天确实开心,为见到陆嘉时开心,为梁以霜幸福开心。梁以霜脸色阴沉地任他一次又一次“最后一杯”,陆嘉时守着一丝清灵,在姜晴的配合下成功“告饶”,这顿饭才算彻底结束。
他扶着醉酒的沈毅到沙发靠着休息,沈毅搂着他肩头不放,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嘉时,你别怪叔叔跟你说那么多,叔叔只是怕你对她不好,叔叔下次不说了。”
陆嘉时心里更难受了。
沈毅念了不知道多少次,最后梁以霜冷着一张脸忍不住开口:“你跟他说什么了,老沈?就你这点儿量,趁早烟酒都戒了吧!”
沈毅闭着眼睛摆手:“担心我呢这是……”
安抚沈毅睡下之后,三人离开,直到上车之前谁也不肯开口说话。
梁以霜坐上驾驶位开车,陆嘉时略微调低座椅靠背,系好安全带后闭目养神,显然不愿意讲话。
她回头看了眼后座的姜晴,姜晴摇头表示不知道说什么,又偷看陆嘉时,张张嘴还是选择闭上,只能连上蓝牙,低声放歌听缓解安静的尴尬。
梁以霜很少开车,正在缓慢地开出停车位的时候,手机骤然响起。她怕吵到陆嘉时,赶紧按了接听放在耳边,同时停下了车。
接通太快没看清是谁,听到声音的瞬间她就觉得头疼。
梁淑玉哭得像个慌张无措的小女孩儿,梁以霜接收噩耗的瞬间也不忘感叹她怎么做到的永葆天真。
转变突如其来。
梁淑玉说:“女儿,是妈妈。还是上次的医院,你赶紧过来……”
梁以霜不耐烦地说:“您就别折腾我了,我这有事呢。”
梁淑玉哭得更夸张,“他人都快没了,还有什么比人命更重要的事!”
chapter 48
老一辈的人总觉得自己命硬,骨子里有种不信邪的念头作祟,明明世界上每天都有人在死亡,他们就是很自信地认为绝对轮不到自己身上。
电话挂断后姜晴立刻就问:“阿姨吗,怎么了?”
梁以霜脸上一闪而过烦躁的表情,陆嘉时双眼张开了个缝隙正好看到,听她解开了刚系好的安全带,冷声说:“除了她还有谁会给我打电话哭,多大的人了遇到事哭的比小孩儿还难看。我打车去医院,晴晴你开车吧。”
她习惯性地帮她们安排好,本来想让姜晴先送陆嘉时回家,直接把车开走,她和陆嘉时什么时候再去姜晴那取车就行了。可瞬间又想到姜晴拿了驾照这么多年也没上过几次路,姜叔说给她买车都是一个劲儿地说不要,她放心不下。
“你妈怎么了?”陆嘉时低声问。
梁以霜摇了摇头,后悔刚刚怎么不在沈毅那里多呆一会,她就可以自己先跑一趟医院,“她没事,她男人有事,我先送你们回去。”
陆嘉时没再多问,姜晴也知道那个王叔叔的糟心事,此时不想给她添堵,一切就都按照她说的来。
这回一路上车里彻底归于沉默,姜晴靠在那看手机跟人聊天,头也不抬;陆嘉时闭目养神,呼吸声比平时沉了些许,看得出来酒确实喝了不少;梁以霜也没了心思,难免在心里暗自好奇那个酒腻子怎么又进了医院。
恶毒的话她早就说过,比如早晚死在梁淑玉床上。
但好像这种事更适合发生在晚上,诡异与天道好轮回或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联系在一起,气氛浓烈,理所应当。
下午则显得没那么合适。
可惜的是,等她把陆嘉时和姜晴分别送回家再驱车前往梁淑玉所说的医院,错过了医生宣告噩耗的最新鲜时刻。
梁淑玉站在抢救室外,看医生摘下口罩表情无奈,好像一个表情就可以代表千言万语,他在说抱歉。
“王忠杰家属是吗?患者没有抢救过来,节哀顺变。”
梁淑玉愣在原地,难以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医生先行离开,她独自啜泣,又忍不住张望走廊的另一头,表情茫然地在搜寻梁以霜的身影,可惜那时候梁以霜才刚把陆嘉时送上电梯,叮嘱了他几句,难分难舍。
送完姜晴前往医院的路上梁淑玉就在电话轰炸,梁以霜一通都没有接听。毕竟自己没车,她也就是比大部分人聪明了一点才轻松拿驾照,上学和工作的时候特殊情况帮别人开过几次,缺乏驾驶经验,不敢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
那年夏天之后,她变得更加怕死。
直到把车稳稳当当停在医院停车场里,梁淑玉那头已经熄火,梁以霜看着未接来电后面的括号里写着数字15就觉得头疼,默默地回拨问梁淑玉在哪。
还是医院的走廊里,还是只有她们两个,为什么下午的医院也这么安静,梁以霜双脚如有千斤重地挪向梁淑玉。
梁淑玉看到她的一瞬间伸出了手,胡乱地打在梁以霜身上,没轻没重的,好像报复梁以霜在哺乳期咬痛过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