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畜每天兢兢业业的负责记录,一开始她这个项目看起来非常的有搞头,所以一堆社畜围着她忙活,到了中途,她突然变得没什么价值了,那些社畜们就不得不把她扔到了一边。
能这样被人扔到一边倒是很让人开心了……只是这让华荣月内心里有些微妙。
她心说这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断层的呢?这个时间点应该非常的重要,于是她又往前翻了翻,想找到那个时间节点。
如果说平时,华荣月是绝对不会这么放肆的,居然敢在敌人的大本营踏踏实实的停下来翻笔记,毕竟就算是上一次她自己进来这里时都是慌慌张张的离开了。
但这一次或许是因为有江连焕在旁边,对于这个人的阴损性格华荣月还是非常清楚的,所以她居然安安心心的站在那里看。
看了半天,华荣月终于找到了记录频率减慢开始的时间,貌似是在当时华荣月有一次回花船的时候,这个记录的频率就忽然间变慢了。
这其中究竟有什么联系,华荣月还猜不太明白,不过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记录倒是验证了江连焕曾经对华荣月说过的一句话。
那就是“有一部分人一直不相信你是真正的易玲珑”这一句。
华荣月随随便便的翻完了这一本册子,放下册子的时候,只看见江连焕正在盯着她。
“你看我干什么?”华荣月问。
“没什么。”江连焕低下头道,他把这些册子收了起来,然后说道,“行了,时间差不多了,咱们两个该走了。”
江连焕这人无论是来还是走都非常的迅速,华荣月果断的把桌子上的几本书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跟着江连焕朝着来时的路跑了出去。
几乎就在华荣月和江连焕离开这个地牢的那一秒,她和江连焕都听见了身后传来的非比寻常的声音,那种声音就像是某个人在痛苦的哀嚎一样,又或者是许多人在同时发出哀嚎。
华荣月转头想看一眼后面,却被江连焕拉了一把,她没有办法,只能跟着转头继续跑了起来。
两个人好不容易的跑到了那匹马停着的地方,那匹马微微的有些躁动,伸长着耳朵,似乎在认真的倾听着什么。
江连焕一把拽住了缰绳,拉着华荣月跑了上去,华荣月听着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夸张,连忙跑了几步,跟着他上了车。
直到跑上车的最后一秒,华荣月才有机会回头看一眼。
身后有乌压压的人跑了出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痛苦的神色,这些人给华荣月留下的印象特别的深,因为她很少看见这种仿佛从灵魂深处透出来的痛苦的表情。
几乎在同一个时间,百草堂的阿折忽然间表情特别的扭曲,猛地又吐出了一大口血,血之中还伴随着某些东西的碎片。
“呦……”他对面的那个女人露出了很暧昧的微笑,“看来你现在的状况很不好啊。”
“你跟李静怡认识?”阿折擦干净了嘴边的血后问。
他没有叫“小怡”,而是直接说了名字,因为他认识这个女人,想当初他和李静怡还是因为这个女人才搭上话的。
他本以为当时李静怡是被这个女人给威胁了,没想到此时此刻这个女人居然找上了门来,这让他只能想到一个结论——李静怡和这个女人认识。
没想到。
要说没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那应该是骗人的,但是李静怡的年纪那么小,真的让他生气的话,他还暂时生不起来。
算了,也只是成王败寇而已,他想。
对于阿折来说,现在考虑太多的事情好像也没什么必要,尤其是眼下这种情况,他觉得对于自己来说,想太多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那个女人静静的看了阿折一眼,说道,“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中的蛊,又是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不过眼下来看,你暂时还有一丝活着的希望,所以不要用这种表情看着我,我跟你是同样的人而已。”
阿折闭着眼睛,似乎已经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音。
“看看这些东西。”女人蹲下来翻捡着被阿折吐出来的碎片,“残肢,头部……这只虫子在你的体内受了一翻罪啊,难道你居然也是个蛊王吗?可惜啊……你本来还可以成功的,可是在这种状况下,你可能撑不过去这一关了。”
她看着阿折依旧闭着眼睛,一副马上就要立地成佛的模样,俯下身,用一种诱惑的声音说:“但眼下,却有一个机会……你或许可以活下来,只要我帮你一把,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阿折依旧还是闭着眼睛。
女人丝毫不着急,她最后用诱惑的声音道,“哪怕你没有成功,你也会死的非常舒服的,只要你答应了我。”
……
过了几秒钟,女人的表情忽然尴尬了起来。
她发现阿折连一丝激动的意味都没有,这跟女人想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
像阿折这样的人,她倒是见过不止一两个了,大都是心如死灰的那一种,对于他们这种人,生的诱惑远远比不上死的诱惑。
以至于女人认为自己提出来的“舒服点的死法”绝对是能够打动他的条件,结果他反倒是无动于衷。
但在女人的经验中,阿折现在应该是非常的难受了,那种难受的感觉一般人都感受不到,是一种灵魂深处的痛苦,以至于能让人哀嚎出来。
阿折的脸苍白的跟一张纸一样,但是牙关一直紧挨着,他过了许久,终于睁开了眼睛,带着种嘲讽的笑意看着女人。
他虽然现在脸色已经惨白的跟死人一样了,但他笑起来还是嘲讽意味十足,让女人莫名的有种诡异的憋屈感,阿折一边笑着一边对女人说:“我虽然快要死了,但是死这件事最起码还是我能掌控的,所以别用你的那些小手段来对付我。”
天易楼的杀手们都选择不了自己的活法,但却能选择自己的死法。
以天易楼里的那个高压环境来说,自杀也并不是一个罕见的事情。这虽然听起来很心酸,但是对于天易楼的杀手们来说,这确实是他们唯一能够掌握的东西了。
阿折冷冷的看着女人,女人也怔怔的盯着阿折,两个人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感。
……虽然阿折不知道,此时此刻,他在女人的眼中,莫名的像一只炸毛的猫。
“唉……”过了许久,女人才叹了一口气,她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红唇,道,“真拿你没有办法。”
阿折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副闭门谢客的样子,似乎已经准备像老僧一样坐化了。
女人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她觉得阿折这个人诡异的对她的脾气,或者说挺对花船的脾气,算起来花船上也有很多这样死犟死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