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清场吗?
我又叫了几声,突然从左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男声:“别喊了,服了药,他们没有几个时辰,是醒不过来的。”在这个地方,听到这略带香岛口音的普通话,我不由得一愣,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许鸣从阴影中,缓步走到我面前来的时候,我也没有闹明白,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雪瑞站起来,缓步走到前面:“致远叔……”她没走两步,停了下来,摇了摇头,说:“对了,你不是。难怪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原来你不是……”
许鸣用一种怜爱的眼神看着雪瑞,然后又把目光缓缓地移到我的身上,见我没有说话,便开口说道:“想不到吗?”我盯着他左手上那串小紫叶檀香的佛珠手链看了一下,点了点头,说:“是的,真没有想到。不过后来听说钟助理得了血癌住院,便知道出问题了。知道你身份的人不多,钟助理算一个,我、老萧也各算一个,这些人如果都可以不说话的话,你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去做你的李公子,等到你那个假爹死去,继承你这辈子都想不到的财产。如此说来,倒也不算稀奇。”
许鸣摇了摇头,说:“父亲清楚得很,他是不会把财产留给我的。事实上,在此之前,他已经把遗嘱立好,他死之后,财产全部都捐给社会慈善基金。不过,我对父亲的崇敬之情却没有一点削弱,他是一个伟大的人,一个值得尊重和敬仰的人。你们是不能够明白我对他的感情的。”说着,他一脸痛苦地叹气:“只可惜,他拒绝了他不该拒绝的东西。你和萧道长也一样,不管你们相信不相信,我都是把你们当作朋友的……”
我耸了耸肩膀,指着这个牢笼,说:“当朋友,就是这么对我?”
许鸣沉默了一会儿,说:“人微言轻啊!一个人生存在这世上,总是会碰到许多不愿意做的事情。我要回仰光了,这次是过来跟你们告别的。虽然我之前还在犹豫,要不要过来跟你们见面,但是想了很久,还是见一见吧。毕竟,错过这次,我们以后,可能就很少有机会见面了。陆左,雪瑞,我知道你们现在恨透了我,但是请你们理解我的无奈。如果以后我成功了,我会补偿你们……或者你们的家人的。”
他似乎有很多话要说,然而到了嘴边,却始终没有出来,转身准备离开。
我连忙叫住了他:“等等,我想知道老萧被你们抓到哪里去了……”
许鸣一愣,说,老萧?他摇了摇头,说:“萧道长没有在这里,至少,我是没有见到过他。”见他回答,表情不像是作假,我心中疑虑,寨黎苗村中的前任神婆蚩丽妹告诉我们,在这片望天树林的尽头,就可以见到我的朋友,然而许鸣却说他在这里没有见到杂毛小道,到底谁在说谎?又或者,我忽略了什么细节吗?
许鸣盯着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语重心长地说道:“陆左,说一句交心的话:如果他们要是提出要招揽你的话,你一定要一口答应下来,经过浴血重生的仪式,成为我们的会员。这样子的话,你不但能够保全自己,而且还可以让雪瑞免受伤害……我想你能够听懂我的话,并且照做。你们,是斗不过萨库朗、斗不过邪灵教的。你难以想象他们对待敌人,将是一种什么样的手段,真的,你难以想象!我走了,如果有下次见面,我仍然希望我们是朋友。”
说完这些,许鸣如释重负,再次返回黑暗之中,悄无声息,连铁门的开启声都没有传过来。
过了两分钟,雪瑞跟我说他走了。
我扭过头来,看着这个十八岁的花季少女,心中有一种难言的愧疚,说对不起。她笑了,伸了一个懒腰,说:“你对不起什么?这句话,若有机会,跟我小爷爷说去。不过也说不定,那些人就是饿狼,没有许鸣,或许又会出现另外的人来算计。不过,你真的认为我们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全部都是许鸣的安排?”
我摇摇头,说,我如果这么看,真的是太抬举他了。为了杀我和杂毛小道,许鸣需要费这么多功夫来布局,以掩饰他不想暴露本身的目的?怎么可能?不过,我们也许只是适逢其会,闯进了这个局中来了。许鸣不成,未必他后面的那个人就没有这个能力。我有时候在猜测,也许那个人,就是秦伯,或者是收下许鸣为记名弟子的班布上师。不过,知道这么多又有什么用?
我只有三天时间了!
我们坐回了墙边的破席子上,心灰意懒地靠着墙。
我在认真地考虑许鸣的提议,如果这个组织收人,那么我是否要假意投靠,曲线救国呢?如果真的能够有一线生机在,而且能够救出雪瑞,重新找到杂毛小道和朵朵,我是不介意的―― 大不了之后当卧底,把它给一举铲除了呗?
时间慢慢过去,一小时,两小时……我的困意又有些浮上头来,许久没吃饭了,让我有些懒得动。
突然,我听到有一种奇怪的声音从右边传来。
我突然感到太阳穴有针扎一般的疼痛,往旁边的地上一滚去,回头看,只见刚刚盘腿坐着的席子已经裂开了,一道煞气的刀印刻入地下几分。然后出现一个似有似无的身影,在我面前飘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