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被褥来到石墩子旁边,静看了几眼,最后抬起手来,想给她盖上——
不过,挥起被褥时,似是手臂一时脱力,那被褥力道没控制好,就这么直冲着石墩子上的那人扑头盖去。
“噗”的一声,那床被褥像是盖头巾一样,把那人整个给罩住了。
“……”
下一秒,里面的人一把扯下被褥,抬眼说:
“你是要憋死我吗?”
“……”
边上这人在她睁眼醒来之后,脸上的表情瞬间收敛,冷下脸来,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师姐在我屋外面坐着干什么?”
沈玉愣了一下,季师弟的这个表情、这种语气,她好像许久没见到过了,上一次看到这样的他好像还是在刚认识他那会儿。
等她反应过来,对着这样一张脸,也忘记了自己过来是要干什么,条件反射性的就想把这人给怼回去。
沈玉眯起眼睛,反问:“你一夜未归又去干什么了?”
哪知道,面前这人像是转了性子,跟她原本认识的像是两个人一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回到院内。
沈玉脑袋上打出一个大大地问号,弯腰提起篮子就跟进去,刚想问出的话,在看到这院子里的设施之后,吐出来的句子就变成了:“你这院内怎么这般简陋,这木桌子都劈裂了,你也不准备去换一换?”
走在前面的人冷不丁笑了一声,说道:“确实简陋,比不上魔尊的住处。”
沈玉:“……”这人怎么说话怪怪的。
她又问:“你知道我昨夜去找魔尊了?”
季骁推开屋门,里面窝在床上睡的白异犬耳朵一动,听到声音后站起身子来,扑通一下跳下床,屁颠屁颠地想去找沈玉玩,跑了一半,又发现自己好像理解错了。
怎么主人内心的情绪如此复杂?好难懂哦。
那它到底是过去还是不过去?
白异犬纠结了一会儿,索性调转了方向又回到床上没心没肺地睡起来。
季骁把被子扔回了床上:“何止我知道。”
他看向沈玉说:“这天云宗的弟子都知道。”
沈玉噎住,一时失语,就看着季骁俯身提起一空木桶,作势要去屋外面的院子里取水。
她摸了摸鼻头,望了眼天,望了眼地,最后自认心虚,跟了上去说:“昨夜是不是你二师兄、三师姐他们看牢了你,你受伤没?这大早上取水要做什么,要不要师姐帮忙?”
季骁嘴角一勾,看着有些冷笑的样子:“不用。师姐一夜未归,才该是回洞府好好休息。怎么好让师姐帮我?”
沈玉:“……”
她深吸一口气,最后说了一句:“那你要不要吃糖葫芦?”
季骁看了眼篮子,顿了一顿,说:“这么多,给我吃几根?魔尊又有几根?”
沈玉忍不住说道:“季师弟,你大早上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
季骁怒极反笑,他笑了一声,想要再说什么,可看到沈玉的脸却说不出口了。
他沉下眼眸,一双手紧紧地攥住木桶的把手,空气里响起几声嘎吱的木头破裂的脆响。
是他自己用两个身份将师姐哄得团团转。
他明明以其中一个身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现在以另一个身份时却又这样有怨,这样嫉妒……嫉妒另一个“自己”。
说到底,是他卑劣。
季骁的指尖隐隐流出几缕魔气,他目光一聚,神情差点绷不住,有一瞬间的恐慌。
下一秒,那缕黑气飘飘荡荡,飘进了他的胸前,嗅不到一丝一毫的影子。
季骁面色不显,心中惊骇不已。
沈玉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音,只等到季师弟死盯盯地看着木桶不知在想什么,顿时气打不出一处来,一股脑抓起一根糖葫芦,撕了糖纸就一把塞到季骁嘴里,后者受惊后瞳孔一缩。
沈玉冷笑道:“都给你,限你一炷香时间,这一篮都给我吃完!”
季骁迟迟地抬起手接过木棍,咬下一口,沉默地咀嚼。
沈玉看了会儿,总觉得他今天情绪不对劲,于是问道:“季师弟,你这是……生气了?为什么?”
难不成……
“因为我去找魔尊?”
她说完,见季骁沉默不语的样子,又说道:“是宗主他们叫我去照顾魔尊,再加上魔门与仙门之间如今关系复杂又紧张,魔尊又点名只允许我一人靠近,师姐要以大局为重,不好拒绝。”
院子里在她话音落下后,依旧是一片寂静。
沈玉揉了揉眉心,看着看着又皱起眉头问:“你昨夜到底去哪了?”
末了,又补充一句:“季师弟,要是你早上无意与我讲话,那我现在就回去了。”
季骁嘴唇翕动道:“火熔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