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逢晚细细思考着,突然萌生了一个不好的想法。
距离谢权走进卫生间已有十五分钟,换衣服哪用得着这么久。
他该不会是!
不会是——
温逢晚大脑有些乱,身体快一步走进了身后的卫生间。医院消毒勤快,卫生间中异味不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只有两个隔间,她试着拉了拉靠门的那间。果然,里面是锁住的。
温逢晚咽了咽口水,“谢权,我知道你没死成很遗憾,但这里是医院,有很多人经过,你大概率还是死不了。”
“……”
“不如下次你找好地方,我帮你放风!”
温逢晚少见的慌了。
像是被她的真情实感打动,门板发出嘎吱一声响。温逢晚连忙拉动面前的门板,发现依旧是锁着的。
那刚才的声音是——
她转过头,对上男生漆黑深邃的眼。他侧目凝视她,眼皮懒散耷落,不仅没死,换上她哥哥的干净衣服,反倒更光鲜亮丽了。
空气中的尴尬在无声无息流动。
谢权静静看向她,眼神清明,“你在干什么?”
温逢晚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轻生失败的证据来解释她的尴尬。
然而,少年眉目干净,湿漉漉耷垂在额前的碎发被他撩上去,露出眉毛,眉峰高而凌厉,给他温柔多情的眼型添上了几分不易接近的冷感。
卫生间就这么大,她说的话对方肯定一字不漏全听见了。
于是,温逢晚实话实说:“我以为你想再死一死。”
“看到我没事,你挺遗憾?”
温逢晚挺直脊背,弯了弯唇,“怎么可能。”
女孩脸上的笑容姣好,让人挑不出差错。像反复练习了千万遍,嘴角形成了肌肉记忆,这乖顺温柔的笑常被她用来当伪装的面具。
谢权半信半疑:“是么。”
他一动不动看着她,视线直白不加收敛,带着审视的意味。
温逢晚对着镜子整理了下发顶翘起的几根头发。再转身时,已然调整好情绪。她弯起眉眼,很轻地笑了声:“没事就好,不然我会很愧疚的。”
那时候的温逢晚不曾想过,五年前的那场落水案,会成为她和谢权重逢的契机。高中毕业后,她直接出国念书,只知道谢权在苏市一中念到高二便转学去了别处。
他们没有联系方式。所以,他现在还念不念书,在做些什么,她都一概不知。
因为脑中思绪繁杂,温逢晚没有睡好,第二天被手机铃声吵醒,她微有些起床气。
于晓听到听筒里传出的那声“喂”,怀疑拨错了电话,反复确认后,“是温医生吗?”
温逢晚捏了捏眉心,“嗯,是我。”
于晓说:“经过局里商量,我们打算走协商路线,今天上午我们会把周先生的家属约出来详谈,希望您能到场。”
温逢晚没意见,“我会准时到场。”
挂断收线后,她打开天气预报查看今日天气。梅雨季久违的晴天,终于可以把潮湿的雨伞放到阳台好好晾晒了。
于晓发来地点。一家警局附近的咖啡厅。
温逢晚乘地铁提前到达约定地点,进门时,发现于晓他们更早。
来得人很多,除了负责周连清案子的于晓组,还有心理医疗机构的监管人员。
温逢晚打过招呼,安静坐在一旁。
不久后,迎客铃又响。她低头看手底下的协商文件,并未留意到由远及近的人。
直到,旁边的椅子被拉开,“抱歉,我来迟了。”
温逢晚仰头,意识到来人是谢权,出于礼貌,她跟着众人打了招呼。
谢权坐在了她身侧。
咖啡厅的小方桌很窄,他那双长腿委屈地曲起。温逢晚默不作声往右侧移动,给他留出足够宽敞的空间。
周连清的亲属还未到场。桌上的气氛暂时还算轻松。
于晓拨了拨头发,忽然想起来,“谢先生,下午你是有工作的对吧?我们争取快一点。”
工作?他已经不上学了吗。
温逢晚支着下巴漫不经心想。
“嗯,下午回宜城。如果后续还有需要配合的地方,我会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