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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木新花年年发陆参(2 / 2)

「那就带回来啊,我养得起。」

「那黑风要是和人家跑了呢?」

「……心都不在了,留着身体也没用,只好祝福牠。」原若雩半真半假的讲完,把木风逗得哈哈大笑。

木风坐下来收拾施法的道具,一面间聊:「过去十天你忙不忙?」

「有点忙。」

「忙什么事?」

「下界收拾杂妖和杂魔。虽然那本就是我的份内之事,不过近来乱跑的妖魔有些多。」原若雩见木风一脸好奇,于是跟他解释:「从小父母亲就告诉我,我是兄长的利剑,兄长带着我到这世界修炼,开闢了神界,自那之后兄长成为这世界的神明,而我则是他的左右手。他不能轻易下界,亲自救你们那回也是偶然,他必须在神界坐镇,由我去为他应付远方的事。

因为太常沾染杂浊邪秽之气,兄长才将神界最好的泉池赐给我。妖魔有他们应该待的地方,虽然偶尔偷渡一些间杂妖魔,修真界的人会收拾乾净,不过有些麻烦太过棘手,神界也不会完全坐视不理。」

木风好奇问:「是因为人间向神明祈祷,所以天尊听得见?」

原若雩摇头:「一般是无法传达到兄长那里的,除非凡间多数的人都在祈祷同一件事,或是祈祷者修为高深、意念强大。一般人的祈祷,连神界的风也比不上,但眾生齐心的话,神界的风会变化的,那时兄长也不会不管。但是同时也会有许多神仙受罚,因为这代表那些神仙失职,放任人间大乱。」

木风点点头,瞅着原若雩的俊脸问:「你也是神仙呢。」

「嗯?」

「要是我向你祈祷,你听不听得到?我不是在人间,而是在神界这样近的地方,你会听到么?」木风晃了晃左手腕笑问。

「从来没有人会向我祈祷跟许愿。」原若雩挑眉,浅笑道:「你可以试试。」

木风左手握拳贴在心口,闔眼默念心愿,半晌睁开眼问:「噯,你听到了没有?」

原若雩无奈轻吁口气:「你对神明客气一点。」

「喔。那你到底有没有听见?」

原若雩起身拉起木风,吹了口哨把黑风召回来,他说:「你想和我下界去玩,想看月亮,走吧。」

神界看得见繁星,原若雩告诉木风说那些繁星可能都是天外天的世界,李锦寿也是这么教的,不过在神界看不见日月,毕竟神仙们不需要仰望什么。

木风怀念在妙奢天看的太阳、月亮、繁星,虽然星相和这世界不同,但他喜欢仰望那些发光、闪烁的星辰,也喜欢温柔的月亮。

原若雩带他到人间某国,施法假扮当地百姓,抱着木风上馆子要了间厢房,点了一桌饭菜吃喝。饭菜都上齐了,原若雩替男孩倒茶说:「吃吧,多吃些才长得快。」

木风失笑:「我是来看月亮的。」

「吃饱再说。」

原若雩不必饮食,就替木风挟菜、挑鱼肉,要是有人看到只会误以为他是疼爱儿子的好父亲。

木风被餵饱后坐在窗边赏月,他问:「若雩,你喜欢看月亮么?」

原若雩故意回问:「那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真没情趣。我爹娘就喜欢赏月,花好月圆,人团圆啊,还有花前月下,跟月亮有关的事物都挺好的吧?娘亲问爹爹月亮美不美,爹爹就会红着脸亲她,哈哈哈。」

「……你一个九岁的孩子,偷窥父母谈情说爱?」

「是哥哥带着我看的!」

原若雩看他心虚的样子也不再戳破什么,好笑道:「和你赏月是挺有意思的,我应该也会喜欢。」

「嘻。」木风笑了下,把一小块梅花模样的点心切成两半,自己先含着一半,将小碟子里的另一半递过去说:「尝尝啊,很香,不会太甜腻。这国家已经春天了啊,希望神界的春天也快点来,每天哥哥都要把我包得圆圆的才罢休,可是好难活动手脚。」

原若雩吃了另一半梅花模样的点心,听木风聊日常细琐的小事,感受到愜意自在,还有不曾体会过的平静、愉悦。对凡人或一些神仙来说,或许这都没什么,但对他而言却是不可思议的,他有感而发,不觉用沉柔的语气跟木风说:「以前我说你丑,其实你不丑。」

木风微愣,抿了抿笑耸肩回应:「不要紧,我不在意。在这世界,我的确算是丑的。」

「你不丑,你的心很乾净,纯粹。」原若雩指着天上圆亮的明月说:「和它一样。」

木风赧笑道:「唉,忽然讲这个做什么啦,害我不知道该讲什么,怪害羞的。」

原若雩轻轻握住木风的左手,垂首将其手背抵在自己眉心,祈祷般低喃:「慢慢长大就好,多久我都会等的。」

「虹仙君?」

「喊我若雩就好。」

木风想起了什么,和原若雩分享说:「前几日师父又教我一个词,我立刻就想到你。」

「哦?」

「大智若愚啊。念起来一样呢,哈哈哈。」

「……不好笑。」

木风逕自笑得开心,等笑够了才坐直身问他说:「别人都巴不得我快长大,连哥哥都这么希望,因为我长大就没这么丑了。你为什么要我慢慢长大?是不是怕我变得比你好看,抢了你神界第一美男子的风采?」

原若雩挑着半边眉:「什么第一美男子?没听说过。」

「他们都很含蓄啊,谁会当着你的面说,哟、第一美男子啊,还不被你修理。」

「听说妙奢天的人脱胎换骨是会痛的。」原若雩选择忽略美男子的话题,正经道:「我不知道那会有多难受,但是,为了长大,经歷那种疼痛是值得的么?只是换了个皮相罢了。你就是你,一辈子都缺手缺脚、头脸或身上佈满胎记、斑纹,我也不会觉得你丑,若有谁因此欺负你,我也会护着你。」

木风听得一脸感动:「原来你对我这么好。可是,我只缺手没缺脚。」

「嗯。」

「你刚才好像还说要等我长大,等我长大做什么啊?」

「……」原若雩垂下眼眸,沉默良久。

室里光晕微黄,但木风仍隐约看出他的表情有细微变化,彷彿是在害羞?木风又认为是自己眼花,自行解释:「你是觉得我太年幼,很难跟你玩到一块儿啊?那我尽量吧,你等我十年,我就十九岁啦。」

木风心想,上辈子他没活那么久,这次他会活久一点的,而且很有机会成功。想到这里,他就对原若雩笑得一脸开心,好像愿望都在一个一个实现。

原若雩轻轻頷首:「嗯。多久我都等。」

木风又笑了:「讲得容易,到时你一定早就有别的朋友,或是和哪位仙子成亲,没空理我了。」

「不会。你会么?长大后去找别人,没空再理我?」

「不会吧。我的朋友应该还是一样,只要你不疏远我,我们就还是朋友。何况我又不会成亲,根本不必想那些麻烦事,呵。」

原若雩有些意外:「不成亲?」

木风理所当然答道:「虽然像我爹娘那样很好,可我嚮往自由自在,一个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再说,光是有一个哥哥成天念我就够了,还好师父不是喜欢念叨的性子,我怎么可能再找个人来管我啊?才不要呢。」

原若雩听了以后,垂眼思忖半晌问:「要是那个人不会囉嗦,你还是能自由自在的,你会接受么?」

木风瞅着原若雩,缓缓眨了眨眼,打量一会儿后好笑道:「你真奇怪呢,怎么问一个九岁孩子这种事。还久得很,你自己不也还没遇过么?对啦,你今年贵庚啊?」

原若雩没有精算自己岁数的习惯,只隐约记个大概,但经木风一问,心中也冒出一个颇惊人的数字,他决定装傻回应:「不记得了。岁数什么都是虚的,心性才重要不是?」

「也对。」木风装作被说服的样子,忽然抬眼笑睞人说:「年纪太大不愿承认是吧?害羞啊?嘻嘻,不要紧,我不会笑你,说嘛。我不会喊若雩爷爷的,还是其实是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那种岁数?」

原若雩沉下眼神,回避问题:「才没你说得那么老。」

在馆子吃饱喝足又玩闹了好一会儿,木风也睏了,原若雩说:「晚上乾脆就睡这里吧。」

木风犹豫道:「可我答应师父跟哥哥,天黑前回去的,现在、啊!现在都黑天很久了啊!」

原若雩淡定纠正:「是天黑,不是黑天,你刚才喝的明明是茶不是酒,怎么讲话语无伦次。」

木风慌得走来走去:「再怎样我都得赶回去才行。不然啊,除了哥哥念我,师父又会露出可怜又无奈的样子看我,好像我这个小徒弟老是欺负他似的。」

原若雩安抚他说:「别急,我召黑风来。」

两人匆忙离开人界朝神界赶,甫回梅丘,原若雩就拉住黑风停下来,木风不明所以问道:「怎么停下来了?」

原若雩说:「有个傢伙挡路。」

「啊?」

木风瞇眼仔细望着前方,树林间隐约可见一道人影走出来,原若雩一弹指施法,林间发出微微白光,拦路客也显现出模样,是个穿着黑色劲装的男子。

原若雩说:「神界数一数二的剑士,寒绝,本来也是当初要护送你到碧烟洞府的傢伙。」

木风还在打量寒绝,就听寒绝一脸不高兴的接腔道:「你还有脸提起此事,要不是你送了那什么怪酒来,让我闹了三天的肚子,我也不会耽误差事。来决斗吧!」

木风讶道:「只因为这样就要决斗?」

原若雩摸了摸木风的头发说:「别担心,他本来就常这样。」

寒绝指着原若雩怒斥:「胡说,我不是为了闹肚子的事,我是想和你分出高下而已!」

木风感觉到原若雩一点也不紧张,他也跟着镇定许多,事情也许没这么严重?

原若雩尝试劝退寒绝:「想决斗也要双方都在最佳的条件下,我如今带着一个孩子,难免有顾虑。」

寒绝不在意的说:「那你把他丢开。」

木风抗议:「喂!」

原若雩接着讲:「上次决斗,你的伤好了?几乎被我从腰斩成两半不是?」

「都好了。上回是我一时大意……这次……」

木风一听觉得他们决斗是来真的,顿时又开始担心了,连忙出声喊停:「改天决斗吧,你们今天不能决斗!」

寒绝冷冷盯着木风问:「什么理由?」

木风被看得头皮有点麻,他上辈子也见过寒绝,但彼此没什么往来,印象连神仙都躲寒绝躲得远远的,因为寒绝是剑痴、武痴,没有什么善恶观,又让人摸不清脾气,所以神仙也怕。

木风强作镇定,原若雩本要护着他,他挡开原若雩的手对寒绝喊话:「是你先不照规矩来,要决斗都要先递战帖,你没递战帖吧?」

寒绝说:「递了。一早就送到明諦湖,虹仙君的住处。」

原若雩回应:「没收到。可能黑风吃了?」

黑风喷鼻响,晃了晃脑袋不想背黑锅。

木风说:「那这次不成立,改日约战吧。今晚绝对不行!」

寒绝不悦睨视那孩子:「凭什么听你的?」

木风不自觉抓紧原若雩的手,对寒绝说道:「因为我知道你赢不了虹仙君,你太执着胜负,你的剑道只有自己,太虚无了,无处扎根,自然难以茁壮,所以你不会赢。」

寒绝有一瞬间迷惑,他反问:「难道原若雩的剑道就不是只有自己?就不虚无?」

木风反驳:「当然不是,他是为了兄长,为了苍生,还有我?嗯,还有我!」

寒绝冷笑。木风接着喊:「还有你!」

寒绝更纳闷了:「关我何事?」

木风回嘴:「你不停找他决斗,当然关你的事啦!」

暗夜树林间透着不寻常的淡淡虹光,两名对峙的男子及一匹黑马都陷入诡异而尷尬的沉默,黑马及其主人心中想的是:「这孩子太能胡扯了吧?行不通的。」

要求决斗的男子想的则是:「原若雩的剑道究竟关我何事?」

木风想的是:「我要快点赶回去啦!拜託你们谁下个结论,我开始有点尿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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