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有人答:“去白总办公室了。”
姓方的绕着办公区走一圈,回到段小钧桌前,好巧不巧,看见他正在做项目参与人名单,弯下腰一瞧,火了:“你搞什么!”
“……”段小钧今天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挨训,很麻木,很无奈,慢慢站起来。
姓方的点着他的屏幕,那里是董事总经理的下一行,执行副总裁一级:“你连姓名排序都不会吗,你们匡总是怎么教的!”
大伙围过来看,分管ma的执行副总一共有两名,段小钧把另一位姓王的排在了这位姓方的前头,“这是……”马上有人打圆场,“trainee不懂规矩,小段,快给方总道歉!”
特地点明他是新人,是想给双方台阶下,没想到段小钧忍了一天,到这个节骨眼上不忍了:“我是按姓氏笔画排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脸都绿了。
“姓氏笔画?”姓方的火冒三丈,拿指头在桌上啪啪比划,“老王四笔,我也是四笔,凭什么他在我前头!”
赤裸裸的抢排位,背后是公司高层的权力斗争,大家偷偷在心里数,王和方确实都是四笔,段小钧要废了……
“王字第一笔是横,方字第一笔是点,”段小钧却有理有据,“按规则,笔画数相同时,横排在点前面,全国人大开会都是这么排的。”
“你……”
“方总!”关键时刻,匡正回来了,带着一脸职场文里霸道男主的笑,“怎么了,这么大火气?”
“小匡,你来得正好!”姓方的指着段小钧的鼻子,“你的人工作出纰漏,还跟我强词夺理!”
“怎么回事!”匡正立刻站到方总旁边,冲段小钧发火。
段小钧本来好好的,匡正一训他,脸一下子垮了,所有人都看出他委屈。
小冬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哦,是这样,”匡正转过身,有些为难地说,“方总,老白的新政策,我们遵照执行而已。”
段小钧惊讶,姓氏笔画排序是他自己的想法,匡正不知道,更别提白总了。
姓方的果然不买账:“我怎么没听说?”
“私下跟我提的,”匡正面不改色心不跳,信誓旦旦撒大谎,“哥,我能骗你吗?”
姓方的百分之一百二十肯定,他在骗他。
“不信?”匡正低他一级,但仗着是老白的心腹,将他的军,“不信你问老白嘛。”
姓方的不强硬了,换上一副笑脸:“向国家标准靠拢,白总这个决策对,”他抬手看一眼表,镀金的百达翡丽,“哦哟,和华银丁总的饭局!”
匡正连忙把他往外请:“我送你到电梯。”
姓方的出去,段小钧一屁股跌回椅子上,衬衫领子湿透了,执行副总整整高他三级,他居然给人家讲什么狗屁点横撇竖!
匡正回来看到他的脸色,幸灾乐祸:“小爷,吓尿啦?”
段小钧忧心忡忡,“老板……方总要是真去问白总,怎么办?”
“让他问,”匡正一脸无所谓,“执行副总根本不参与项目的具体操作,一个空头排名还跟我在这儿唧唧歪歪。”
段小钧觉得给匡正惹事了,很自责:“我们原来做田野调查出研究成果,都是按姓氏笔画排的,我以为……”
“你排的对,”匡正想了想,“全国人大都这么排,肯定有它的道理,”说着,他给大伙布置:“从今天开始,我们ma的所有文件,只要涉及排名,全部改用姓氏笔画排序,”他霸气地指着自己脚下这片办公区,“57层的规矩我说了算。”
周围先是肃静,接着响起一声口哨,整个办公区随之沸腾,匡正是帅的,不光因为他敢和执行副总对着干,更因为他挺身而出保了自己人,有这样的上司,底下人才肯为这个部门拼命。
“怕老方去问?”匡正潇洒地拍了拍段小钧的桌板,“现在ma的规矩就是姓氏笔画排序,让他问去吧。”
说罢,他穿过办公区走向vp室,段小钧在嘈杂的沸声中盯着那个高大的背影,心咚咚直跳,停不下来。
(看大家说段小钧的戏份有点多,这部分是为了突出匡正的业务能力和职场侧面,这两天戏份可能稍微多一点,后面就慢慢淡出了,但他和之后的情节还有联系,所以不会完全消失的
第23章
将近40度的高温,时阔亭汗流浃背,站在传达室外窄窄的一道阴影下,屋里的老大爷推开小窗,朝他摆手:“喂,别站这儿!”
时阔亭往周围看,市京剧团门口只有这里有一点阴凉。
“岗亭周围不让待人,”老大爷屋里转着风扇,飘出来一点窒闷的风,“团领导的车马上过来……”
正说着,院里开出一辆黑色奥迪,擦过时阔亭时停住了,司机放下窗子,很不高兴地说:“老孙头,说了多少遍,门口五米内不要留闲杂人等!”
车子开走,时阔亭和老孙头异口同声骂了一句,两人对视一眼,笑了。这时院里快步走来一个人,五十多岁,身板笔直头发茂密,嗓子宽亮:“阔亭!”
“郭叔!”时阔亭把脚边的大口袋拎起来。
郭叔是时老爷子的徒弟,按辈分时阔亭应该叫师哥,但他在如意洲学艺时间不长,找人到市京剧团当了演员,后来不上台了,去行政处做了办公室主任。
郭叔到传达室填了单子,时阔亭再留下身份证、签字,才进入这个有六十多年历史的大剧团。
“好几年没见了,”郭叔感慨,“自从老爷子追悼会,你都成人了。”
“是啊,十年了,”时阔亭寒暄两句,问了郭叔的家人、身体,然后说,“如意洲……这几年不太好。”
“想来也是,”郭叔点头,“别说你们,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要不是有国家拨款,怎么养活这一院子人,这不,”他指着前头的行政楼,楼前的停车场上叽叽喳喳聚了一群年轻男女,“又到招聘的时候了。”
时阔亭经过这群排队等着交材料的年轻人,全是戏曲院校的毕业生,一个个眨着大眼睛看他,郭叔说:“往年你还来团里拉拉琴,你的《夜深沉》是小一辈儿里最好的。”
时阔亭跟着他走进办公室,不错的一间屋,有空调有茶台,他把大口袋放在桌上:“师哥,家里没什么东西了,一方老砚台。”
唱戏的人都讲感情,郭叔坐到办公桌后,没碰那个口袋:“阔亭,东西你收着,有什么事,跟师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