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谢家怎么可能勾结魔修……”
柳正虚不敢置信,他甚至都打算让柳络因同谢觅安结成道侣,听到这消息后,顿时心神大震。
“你字字句句都说为宗门,却不知自己轻信魔修的话,险些害得宗门被魔修所毁。”
叶疏白说罢,将一枚记载了谢家之事的玉简丢过去。
柳正虚一死,他的躯体很可能被墨幽控制成为傀儡,届时清流剑宗便极有可能成为第二个谢家,不复存在。
柳正虚颤抖着爬过去,目眦欲裂地握着那玉简,用最后一点灵力读着里面的消息。
这玉简出自消息最灵通的万家,他们每月都会搜集修真界的各项大事记录在玉简中拿来贩卖,这块还是万宝才在出玄天秘境时所赠。
柳正虚死死捏着那枚玉简,昂着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见所闻,方才回光返照生出的那丝生气似乎终于消耗殆尽,呕出一口乌黑的血迹后,凄惨地嚎哭出声——
“我柳家祖祖辈辈为剑宗……我亦穷尽一生为剑宗……”
“我为剑宗……”
我为剑宗苦心积虑,到头来步步皆错?
濒死之人的声音哀恸绝望,里面夹杂了万般情绪和悔恨。
柳络因痛哭着奔入里面,却只见到柳正虚枯槁的躯体,他苦修了几百年的灵力重归于天地,血肉俱损,昔日尊崇无比的柳掌门,最后化作白骨一具。
那明艳少女仰头恸哭,血泪沿着苍白的脸涌落。
“父亲你醒醒啊!你看看络因啊!我是你的因因啊!”
“父亲你理理我啊!”
“爹爹!”
温云叹口气,抬头望去,却见叶疏白眉目间亦有淡淡的落寞之意,她才想起,柳正虚似乎是他最后一位故人了。
她上前一步,拉住了叶疏白的冰凉的手。
因果因果,这世间,万因皆会等到它的果啊。
柳正虚渡劫失败陨落的消息传得极快。
自欧阳长老死后,第一峰的长老和弟子就失去一大依仗,再也不敢像平常那样横行高傲,只乖乖地窝在峰上,眼巴巴地等着柳掌门出关。
却不曾想,等来的是又一个噩耗。
昔日最奢华不过的第一峰悄然间一片素缟,金灿灿的雕梁画栋上被笼上黑白的轻纱,红烛换作白烛,弟子们跪在大殿内,个个都像丢了魂儿。
因死的是一派掌门,其余诸峰峰主弟子皆需要来吊唁,柳络因红肿着眼,早已忘了哭,呆滞地领了来者去跪拜去奉香,麻木地道谢,似乎没了魂儿。
第十峰诸人自是没去,这些都是听后面来峰上的其他峰主们所说的。
这些峰主其实都挺年轻,在辈分上或是叫叶疏白师祖,或是叫师叔,总之个个都是晚辈。
正魔大战时他们尚未出生,自然不知晓当年的事情,最多不过是从祖辈口中听说过这个名字,知道这是位极出色的前辈,对于第十峰,也只以为是哪几个叛逆的前辈随意搞出来的名头。
毕竟第十峰太小太矮了,跟其余九峰比起来完全不像样,只像个小山包。
但是今天他们齐齐来了这座小山包,躬着腰万般恭敬地站在小院里,这姿态比山脚下那六个还没炼气的小屁孩还要乖巧。
“叶师祖,后面的事我们都派了人去第一峰帮着操办了,您无须忧虑。”说话的是第二峰的峰主,也是朱尔崇的师父,这两人不愧是师徒,看着都是俊眉修目的帅气剑修,一开口不到两句就本性毕露——
“也有些人老爱在那儿逼逼赖赖的,比如鸿卓老儿,老子……不是,徒孙我当场抽了他一个耳刮子,现在已经老实下
叶疏白并不太在意,只懒懒地抬了抬眼皮:“既无事了,那你们回去吧。”
“不是……其实我们也是有事来的。”
第二峰峰主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能开口,最后还是第六峰的紫韵步出来,落落大方地行了个礼,恭敬道:“叶师祖……”
抱着小火龙在边上晒太阳的温云轻咳一声,小声提醒:“紫韵师姐,您叫师叔就行了。”
毕竟第十峰上下都知晓许挽风跟紫韵看日出看夕阳,谈人生谈理想,按规矩……她可以跟着许挽风算辈分,往上升一辈。
紫韵长老秀丽的脸上一红,但是依旧镇定得体道:“现在掌门身陨,宗门需得有人主持大局,要早早推选出掌门才是。”
叶疏白淡声道:“柳正虚有个女儿。”
清流剑宗的掌门一直姓柳,因为当初创立宗门的前辈就是柳家人,掌门从柳家人中选,这已成了一项惯例。
紫韵长老轻叹一声,道:“络因那丫头天资不错,只是她尚且年幼,而且金丹期的掌门……只怕无法坐镇宗门。”
几个峰主默然躬身,看样子这番话是他们所有人的想法了。
并非是打压第一峰,也不是想从柳家夺权,而是柳络因真的不行,区区一个金丹期修士,该如何胜任第一宗门的掌门重任?
若她同温云这样变态能到元婴期尚可,但是她现在离元婴期还差得极远,百年内都不一定能突破,宗门没办法等她百年,掌门乃一派的脸面,现在最合适的人莫过于实力深不可测的叶疏白!
“徒孙们恳请请叶师叔出山,接任掌门!”
八峰峰主叩首,齐齐一拜。
温云幽幽地往叶疏白的方向望一眼,如果她没记错,其实当初四师父确实生出过让叶疏白当掌门的心思,只不过大师父说这种事劳神费心,让他安心练剑才是正理,这话也就成了笑言。
却没想到兜兜转转五百年后,竟是这么多人求着他当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