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过年近四十,还十分年轻,却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重病使他骨瘦如柴,鬓角已生出华发,嘴唇和指尖有轻微的、病态的青紫。而只有他那双浅绿的眼睛依旧澄澈,永远都是他年轻时候的光彩。
马尔斯在军团担任百夫长的职位,属于贵族中的骑士阶层。
罗德没有母亲,从小在军营长大。在父亲抛弃他之后,马尔斯一直对他悉心照料,才使年幼的他得以存活。
“我被调去了罗马。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们已经有半年没见面了……”
马尔斯的声音被病痛累赘,显得缓慢而沙哑。他一开口,那种浓烈的病气就能从旁人的耳朵传到脑际,给人一种悲哀的、病痛的气质。
“你不必过来,马尔斯。”罗德说,“相比起练兵和赶路,你更应该静养和休息。”
马尔斯咳嗽两下,“医生说我的心脏还能再跳一年。那就让它有点用武之地,不要在病榻上苟延残喘……”
他递过去一个沉沉的纸袋,“我为你带了只能在罗马买到的烤孔雀肉……”
罗德接过食物,捧起他的手背礼貌地吻一下。
“谢谢你,马尔斯。”他柔声说,“你总是对我无微不至。”
他漆黑的眼睛有浅浅光亮,灵活地跌宕一圈。
马尔斯注视着他的眼睛,被什么触动,有着灵魂脱离的怔神。他的绿眼睛迸发出细碎的悲恸,“你知道吗,泰勒斯也曾对我说过这句话。你和他长得太像,刚才的那一瞬间几乎让我回到过去……”
罗德脸上的笑意淡化,淡漠地说:“不提他。”
“噢别这样,罗德。”马尔斯面带悲伤,“他抚养你到两岁。我记得他偷偷拿盐去换鲟鱼干给你吃。在你生病时急得满头大汗,宁愿触犯军规也要闯出军营带你看医生……”
罗德眼光幽沉,“然后为了进入近卫军,在我三岁时丢下了我。”
马尔斯一时语塞,想说些什么,但还是硬生生吞回肚里,“你要坚信,他是有苦衷的。”
“很抱歉,马尔斯。对你来说他是个好朋友,可对我来说他不是个好父亲。”罗德回绝道,“他刺死皇帝,被钉死在十字架上,也证明了他不是一个好近卫。”
马尔斯捂住胸口咳嗽一会,抬眼瞥看他一眼。罗德顽固的身影就和天边的地平线一样硬而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