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因晓舟珩泄了精神,他的头与肩这厢便剧烈地疼痛起来,忍不住靠了李终南一侧,想竭力藏了眼中那些豕分蛇断来,只听他呫嗫道:“我……好累啊。”
“我理会得。”李终南轻叹一声,在画屏惊异的目光中,揽过晓舟珩的肩,将他轻搂入怀。李终南轻而易举就寻到了晓舟珩的痛源,手尖微微施力,帮他缓解那份噬骨的疼感。
晓舟珩感受着李终南的体温,好似在这个人这里,自己才是真实存在过的。
他不再是名动金陵,鸿笔丽藻的绝艳余采晓舟珩,而是退却去那些外壳后,只属于李终南一人的晓恕汀。
这个怀抱,过于温暖了些。
不过似乎那端瞠目结舌的画屏诧异的并非是李晓此举,而是她方才蓦地忆起了甚么:“奴婢想起来了,那日祝二当家让奴婢送些干花去嵩涧道人那处做辟邪囊,只是不知那些花是否是两位公子所要。”
晓舟珩一个激灵,消极之感涣然冰释,立马离了李终南的怀,扭过身子问道:“嵩涧道人住庄上何处?”
画屏欠了欠身子,随手整了下有些凌乱的云鬓:“奴婢这就领二位公子过去。”
……
回看穆王府,覃昭与李韫琋并排而行于石路曲径,正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甚么。
进到王府深处,这才现了满眼的竹木丛萃,侈丽梯阁,金描彩画,岛屿回环以及一排又一排垂首立着的婢女。
覃昭邀李韫琋来此处似乎也并非是要与他登高,韩铁衣再混也是看清了,二人必定是有甚么事要谈。
“奴隶就不必去了。”正欲上桥,覃昭突然出了一声,伸手拦了韩铁衣。
见覃昭这样说来,李韫琋瞥了一眼黑脸韩铁衣,笑意从眼角偷偷溜了出来:“留他可以,不过我的奴不会中原语,你们也莫要离他太近,若是急眼了,发起疯来,谁也拦不住。”
韩铁衣疏眸炯炯,望着李韫琋的一眶秋水,两道春山,胸口早已是驾啼丽日,奈何此刻自己是庙堂右阶前的那个金人,只得在心下道:我哪里会白白发疯,那只是对你。
覃昭当李韫琋是说些讨巧话来迎合自己,遂即便指了指脚下方寸,这厢也笑着道:“好说好说,就放他一人在这处可好?”
“甚好。”李韫琋眼中擎着的笑更是明显了,“蛮夷之地鲜有净风,在穆王府吹吹,沾几分灵气,少几分蠢笨才是正经事。”
看着一幅高唐赋梦在自己面前展了卷,韩铁衣也忍不住咧了咧嘴,心下依旧道:所谓的痴傻,也只是对你。
等覃昭与李韫琋的身影在凉亭水榭中只剩个隐约轮廓时,韩铁衣才挪了步子,去寻了一处阴凉。因为覃昭不让下人们跟着,这边的婢子们也都各自散去,路过韩铁衣身边时,他不经意捕了几句入耳——“李大当家怎么生得那样好看的,分明就是仙子临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