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了。”当公良释听闻流寇头子口中姜恻二字时,登时他便将姜恻与乱臣贼子联系在了一起,自然也不给他甚么好脸色,一进这厅中便黑着一张脸,“趁着夜色,还望姜大人利落些个。”
“公良将军,好久不见。”姜恻顶着他那张被李韫奕扇肿的脸,先自笑了起来,遂甩袖起身,有些潇洒地跨过满室的狼藉,经过那屏风时,一下都不曾在那处逗留。
似乎屏风后就从来没有过一名叫李凝酥的女子,他姜恻仿佛也根本没有娶过妻子。
公良释冲手下叮嘱了一声,这厢转身时才注意到角落一侧失了魂的禹泊成,以及他身侧费力想拉他起身的魏小鸾。
感受到目光追随,魏小鸾一抬头,与公良释的眼神接了个正着。
“小鸾?怎么会在此处。”公良释轻压了压眉心,见到故人并未有一丝喜悦,只觉近诸事都搅在一处,并没有半点头绪。
“见过公良将军,圣上开恩,允了小女出宫,自谋生路。”魏小鸾按照宫中的规矩行了一礼,“将军的伤如何了?”
“如此,虽是沈疴尤在愈,除过阴天雨天外,已无大碍。”公良释颌首道,“有劳之前你们师徒关抚,一直还未与你言谢。”
魏小鸾将头低了低,似不敢与其对视:“将军言重,本分之事而已……程姑姑近来可好?”
“这次返京还见过程姑姑一次,她一直记挂着你。”公良释一瞥神色呆滞的禹泊成,“他怎么回事?”
听闻此言,魏小鸾一顿,应了答非所问的一句:“……若是云衢大义阻了风云之志,将军该怎么办?”
“嗟我愤叹,曾莫能畴。事与愿违,遘兹淹留,穷达有命,亦又何求?”公良释虽不知禹泊成受了甚么打击,但看他的颓废模样,也猜出了个大概,“万事还需看开些。”
“将军此言差异,他乃水激则旱,矢激则远之辈。”魏小鸾重新仰头之际,恰与公良释目光相交了上,只见她眼中闪烁着定毅的星芒,“即便现在不是,日后必定是。”
……
经过今日那样一遭,晓舟珩终于是睡着了,恍惚中背上似负重物,视之无形,扪之无质,问之亦无声,胸中闷气扼塞,这厢惊叫出声,这才发觉自己又是梦魇了。
迷惘约数刻,晓舟珩才回过神来,此刻窗外已然是红轮高照,晨霞满天,估计已是午时过半,灼灼被李终南放出了笼子,正在窗边理着羽毛。
参着隐隐药香入鼻,只见李终南端了食案过来,搁在一边,扶着晓舟珩靠坐在床边后,又来探他的脉:“你还有哪处不舒服么?”
一阵酸痛之感顺着晓舟珩的四肢蔓延开来,但他见了案上那些小碟,以及李终南那张藏着忧虑的脸后,心中只觉暖流一片,将到嘴边的话收了收,笑道:“能好些了,那些流寇手上没得甚么劲,如同搔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