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故笙上香的通篇动作自然流畅,说不出有哪里不对,可叫人瞧着,偏生出一种漫不经心的慵懒模样来。
掏出手帕,微垂目,慢慢擦着手指尖,俞故笙眼皮挑起,扫了她一眼:“你院子里的人跟我说,是佳容先动的手。”
金穗心收回下意识落在他手指尖上的目光,抿了抿薄唇,不回答。
俞故笙立在她跟前,身姿颀长,将金穗心跟前的光都遮挡住了,她整个人就像是牢笼里的雀,一瞬间落到了那阴影所做的牢笼里。
他擦完手,将手帕往身后的案上一放,只这小小的一个动作,却有着十足的警告意味。
金穗心压下心头的不甘与屈辱,她开口:“谁动的手还重要吗?”
“你是在怪我不问缘由就将你遣来祠堂?”
俞故笙绕着她走了一圈,又回到她面前。金穗心眼底立即便落入了他那双擦得十分光亮的黑皮鞋。
“有时,输赢不能只看表面。对错,也不该都指着旁人的指点。”
金穗心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仰头朝着他看过去。她眼睛亮晶晶的,两粒眸子似刚从天上采摘下来的星子,还闪着不谙世事的光。
俞故笙忽然想起来第一次见她时的场景:她从门外被人推着跌进来,他抬手扶了她一把,那时她瞧他的眸子就是这样微愕又亮的模样。
正当两人沉默,谁都不急说话,忽闻得一声细微的响。
金穗心的脸颊登时红了起来,连带着耳朵与脖子一块儿,都成了通红的一片。
俞故笙不掩欢愉的轻笑出声。
金穗心闻得他笑,越发臊得慌。她早上起就往七里院去,跟阿九要好的丫头莲月,说找到一些阿九留下的遗物,她担忧经了二道手会出什么纰漏,赶紧亲自过去了。谁知不过是些无用的衣物发簪一类。正当要叫小兰处理,又有说在阿九出事之前,听到她跟莲月争执了几句,大约是讲忠心护主一类的话。金穗心自然是赶紧把莲月喊了过来问话,这么一忙,就忙到天黑,还未来得及用夜饭,萧佳容跟柳方萍又找上了门来。
她饿,饿得很有道理啊!
抬眸瞥了他一眼,笑,有什么好笑的?
到底还是孩子气,明明怕他,偏生又忍不住那愤愤样儿,一团稚气。俞故笙直视金穗心,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他清了清嗓子,掩下嗓音中的笑意:“等你把想说的说了,再吃饭。”
金穗心手在发出不雅声音的腹部轻轻的,小小的捶了一下。
蹙眉道:“你要我说什么?”
俞故笙蓦的低首,贴在她耳朵边,嗓音迟缓轻慢:“说实话。”
他有一把能蛊惑人心的声嗓,刻意压低音量时,微带一丝哑,似摁下了心尖上的黑白键,震动得内里一颤一颤的。然而那冰凉的,按下琴键的指却又像极了尖刀,架在脖子上,赫赫然带着威胁,但凡她有个轻举妄动,就能结果了她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