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前厅,早已经是宾客满满。
金穗心避不过,应付着寒暄。
她打小跟着她阿玛在南洋、欧洲一带打转,在交际这一块,还是很擅长的。尤其,奕鉴这一回请的不少人,是大使馆内各国使节,金穗心在她阿玛生前时跟他们是打过照面的,有几个还记得她。
金穗心很尽心的跟他们聊了一阵,以备将来所用。
只是,她十一岁的时候回到国内,来上海跟奕鉴一家生活,已很久没有在这种热闹之中周旋,再加上那些人总是看在她阿玛的面上,到她这里,不论她怎么样周旋,总有些力不从心。
金穗心心里不免有些懊恼。她只管想着能够借着曾经跟从父亲所见过的世面,能借住父亲留下的人脉,在与俞故笙、奕鉴的周旋中找出一条生路来,然而她却忘了,这个世上最容易淡忘的就是人情。最容易变化的就是人心。
如今的她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再要想跟从前一样在社交中得到便利,是没有那样容易的了。
“密斯金,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你还好吗?”
正当金穗心出神,身后有人语带惊讶的唤了一声。
金穗心回头,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小伙儿。
她诧异的眨了下眼睛,对眼前这个人有说不出的熟悉感,但要说认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
“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亨利。”
金穗心微蹙着眉头。
那金发碧眼的漂亮小伙儿就把燕尾服解开,往脑袋上一兜。
金穗心记忆里浮起一个画面。是在南洋参加李家举办的一个舞会时,她替敏杰跟一个外国小孩儿争小舞伴时大打出手的场景。她可记得,当时拿了敏杰的燕尾服往那小子脑袋上一套,狠狠就是一顿揍,把那抢敏杰小舞伴的小子打得哭爹喊娘的。
脸上不禁浮起笑容:“是你?!”
亨利很高兴的把燕尾服从脑袋上拿下来,重新穿上:“是我。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自从那场舞会之后,我一直想再见到你,可是他们说你走了。”
金穗心想到往事,收起笑来,点了点头:“舞会后不久,我父亲染上了瘟疫,后来,我就跟敏杰回了上海。”
她弯着唇角,笑道:“你不会是想找我报仇吧。”
亨利笑:“我是很想找你报仇,你有什么能补偿给我的吗?”
他蓝色的眼珠一眨不眨的盯着金穗心,身体微微前倾,脸上的笑容是温柔而期待的。
金穗心意识到他话里的深意,不禁诧异。
亨利嗓音更加温柔起来:“为了找到你,我要求来中国任职,密斯金,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吗?”
他一口中国话,说得比许多中国人都还要地道。眼神幽幽的,满是深情。
金穗心有点儿发懵,正不知道该说什么,身后有人过来把她往旁一拽,不客气道:“这位朋友,你希望我的太太明白你什么心意?”
金穗心扭头一看,俞故笙不像其他参加宴会的人,穿的都是洋装,而是一身中式长衫,薄唇微弯,看起来和气,只是一双眼睛却冷得吓人。
萧佳容站在他身旁,一只胳膊挂在俞故笙臂弯上,见金穗心看过来,提着一边嘴角,眼含挑衅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