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穗心独自往里来,她听说过俞故笙这书房小院,听起来很肃穆神秘的模样,进来了看,和寻常小院也没有什么不同。正中间一棵楝树已树冠如华盖,合人抱的树干,瞧着有些年头。
有种槐树、香樟、杏树,却少见在院门前种楝树的。
这树别名不好,叫哑巴树,又说苦楝,凡谁家院前院后种了这个,就要苦子孙,眼下人都图个好听吉利巴运势,鲜少种这个。
其实金穗心还挺喜欢楝树的,朴实、高大,也开花,却不显山不露水的,和俞故笙这人,看起来是不大搭的。
她看到楝树下站着一个青布衫子的男人,眉眼很温和,笑微微朝着她看过来。
金穗心跟俞故笙结婚也好几个月,可他身边的人是几乎未见过的。这个季修年听闻是俞故笙的左膀右臂,面上总是笑眯眯,手段却十分狠辣。要说俞故笙是平日见着似温颜好说话,该动手如猎豹虎狼,这位季先生却是笑面狐狸,即便给你下刀子时,都还是笑眯眯的。
金穗心对他微点了下头:“季先生。”
季修年笑着道:“不敢,太太跟先生一样喊我修年吧。”
金穗心抿着唇带出一点儿笑容来,没有应他。
季修年虽脸上带着笑,眸底下一层光却已经将金穗心打量了一个透彻。他未与她在院子里多待,引着往朝南一侧并排三开间的最左一间去。
“先生平时多在中间房中办公,左边这间......并不常用。”
他有意停顿了一下,金穗心从中咂摸出一些别的意味,轻轻“嗯”了一声。
到了门口,季修年见着她便要进去,上前伸手拦了一拦。金穗心有些诧异的扭头看他。
季修年仍是那副笑模样,声音低道:“我未跟先生汇报,就让太太进来了,这是一大罪过,事后自当有我受罚的时候。只是,我得提醒太太一句,一会儿进去见着什么,可千万要镇定。否则先生大怒之下,只怕即便我跟了他那样久,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金穗心觉得这人实在有点儿奇怪,说话留三分倒也罢了,他像是在故意引起她的恐惧,想要让她往某个可怕的方向去想。
稍稍一考虑,想他刚才特意说左边那间房是不大用的,再联想到俞故笙的身份,估摸大多犯了事的人会被叫人带到这里受讯......既然是受讯,那必然是要拿出些手段来。金穗心曾跟着父亲在外头那么多年,多少听闻过一些譬如警署办案时会用的非常手段,心里倒也不很怕。
她面上带了微笑,只当季修年是好意,点头道:“谢谢季先生提醒。”
季修年见她仍旧唤自己“季先生”,嘴角噙着的笑意更深了。往后退了两步,他眸光含笑的望着金穗心。
那模样,像是等着猎物进入虎笼,等待着被猛虎一口活吞了的样子。
金穗心不可避免心头跳了一下。
她回转身来,手按在梨花木门上,等了等,待做好准备,才一气将门推开。
然而房内并不像她刚才所想的,周管家被酷刑对待,反而.....空无一人......
她正在怔忪诧异中,回头朝着站在门外的季修年不自禁看过去,就在这时,那木门“砰”的一声,被突如其来的一阵风猛的带上,骇得金穗心整个人都微微一跳。
她待在原地愣了两秒,环顾房内的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