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故笙却道:“不必。有些事必须我亲自来做。我来是为告诉你,你回去之后,可跟方润生联系,阿坤过来之前已都打点好,安全方面,你不需要挂心。”
“至于旁的,你只管照着你的本心去做。”
他说完,就要离开。
金穗心反手抓住他的胳膊,她隐忍到眼下,终于无法再忍耐下去,眼睛通红,带着一股坚韧的执拗,她问他:“你是要留下来给柳方萍陪葬吗?她在你心里竟有这样重的位置。那我呢?你曾跟我说的那些话,原只是诓我的?”
她不愿泄露自己内心的怯懦跟委屈,但到了这时这刻,她无法再克制下去,嗓音剧烈的颤抖,偏还要压抑着,不叫那哽咽暴露出去,更要提防外边是否有人监听。
“俞故笙,你不能这样欺负人,你不能看着我年纪小,这样欺负我!”
她小小的脸固执的仰起,朝着他看,要问他要一个公道。
俞故笙眸心微荡,禁不住伸出手来,将她眼角不听话滑落的一滴泪接在手心。千言万语,最终,却只是将眼前的人那紧抓着不放的手拨开,轻飘飘的说一句:“你就当是我欺负了你罢。你为金奕鉴还债而嫁给我,今日起,这债,就当是一笔勾销了。”
他好一句一笔勾销,把她拖到这样的泥淖来,就要丢开手不管,他这样狠心。
金穗心咬着牙,眼里有了狠色:“你这样待我,你晓得我回了上海会做什么?”
心头怨恨陡起,她伸手胡乱的在脸上一抹,把泪抹干净,装得强硬:“你可晓得春秋时,强楚为何会败给弱秦?你若是小看了谁,后悔来不及!”
她不晓得她这凶相,在俞故笙眼里却是没长牙的奶猫,张牙舞爪。又想自己把她逼到这境地,可知她心里是多么慌张的。
只是,她若真要跟他一道往前走,躲在他身后,他总有无法顾及的时候。护,是难得周全的。只有她自己能强大起来,他才敢稍稍放心。
俞故笙将她抓着他袖子的在最后一根指尖拨开,眼眸深处将她影子深刻下去,他说:“我自然不会小看你。”
说着,一用力,甩开了金穗心的手,他开门而去。
金穗心手心里空落落的,站在原地,嗓子眼一股蒸腾的气涌上来,堵得她几近窒息。张嘴竭力的想要呼吸,终于在某一个瞬间吸进那似带了满满砂砾的一口空气来,她嗓子很痛,随着一声呜咽,整个人蹲下去。
她把脸低在双膝间,哽咽得哭不出来,不停喃喃着:“哪怕是骗骗我,哪怕你骗骗我也好......”
眼泪不停的掉。
孤零零的一间屋子里,只她一个瘦削单薄的身影,浑身颤动着,哭得极尽压抑,静静地听,也才几声似是而非的抽噎。
而站在不远处竹林,遮掩旁,那去而复返的人,静默的看着她,树摇影动,他始终久久的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