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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嘉把他的手机一推,气恼地把椅子搬前了一点,盯着自己右手食指上被石头咬的细小伤口发呆。
收卷后,陶嘉坐在座位上收拾纸笔,庄霖从后面绕过来,敲敲他的桌子,无奈笑道:怎么不接我手机?看你半张卷子都是空白,挂科了要补考的。
陶嘉:你管我。
大不了补考前找哥哥给自己突击式补习。
一直到陶嘉收拾背包走出教室,庄霖都还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自来熟道:回宿舍?这个时间点,要不一起去食堂吃饭吧。
陶嘉没理他,东站西望地从人群中寻找顾俞的身影,哥哥应该准点来学校接他的。
一分钟后,陶嘉找到了目标。
顾俞远远地从校门口走进来,一手还提着包小小的东西,陶嘉一眼认出来,那是学校外边自己最喜欢吃的小笼包。
陶嘉拽拽背包,就要朝顾俞跑过去,迈开步子前却被身后人不轻不重地一扯,庄霖问:那是你的谁啊?
男朋友。陶嘉拍开他的爪子,瞪了庄霖一眼:别拉我。
陶嘉重新转过身要找顾俞,面前的景物突然一晃,紧接着是难以形容的眩晕,像是脑袋被人用力捏了一把,连太阳穴都泛着搅拌般的隐痛。
陶嘉在原地支撑着站了几秒,就倒下了。
在颠倒的世界里,他望见顾俞苍白的脸庞,庄霖诧异的表情,以及周围挤过来的学生们吵闹的声音,如同融入沸水,通通化成了一团不分明的印象。
完了,陶嘉想。
乌龟咬人的牙齿,肯定有毒。
第5章 12月25日 照片
【12月24日阴】
【趁头晕之前,可以闭上眼,这样就能迷惑自己,其实是在大街上不小心睡着了】
顾俞帮陶嘉向学校申请了缓考。
医院里的消毒水味很重,陶嘉总觉得鼻子不舒服,把头埋进被子里也无济于事这里的被子也不好闻。
吕向霜敲了敲门,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叠资料,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配上那身整洁的白大卦,一身的禁欲味道。
陶嘉才看了他一眼,吕向霜脸上就挂起不正经的笑容:哟,咱们的土土醒啦。
陶嘉翻了翻自己的日记本,果然在21号那天的记录里,发现了吕向霜不像个好人的陈述。
吕向霜不知道他已经作为坏痞子被记在了小本本上,他随手将资料放在床头柜上,摘下眼镜,那双风流的桃花眼一弯,对陶嘉道:身体感觉怎样?
陶嘉诚实开口:还是有点晕。
阳台门吱呀一响,两人看过去,原来是顾俞回来了,手里还拿着手机,看样子是刚打完电话。
陶嘉立即朝他那边挪过去,伸手摸了摸顾俞的大衣外套,果然带着明显的凉意。
今天的天气也算不上好,天空阴沉沉的,时不时有细碎的雪花飘下来,地面上湿而冷。
哥哥,陶嘉仰起脖子看他,说,你感冒了。
顾俞的鼻尖有点红,并且不像是冻的。
吕向霜闻言,也望向顾俞,脸上挂着的笑意淡了下来,几不可见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嗯,顾俞转身去椅子上拿了件羽绒服,给半坐起身的陶嘉套在身上,嗓音也微哑,那土土要和哥哥一起吃药,不能再骗人了。
昨天晚上,陶嘉嫌弃有一剂药实在是太苦,趁顾俞去拿检查报告的时候,悄悄把药倒进了洗手间。
结果忘记要打开门散味,等顾俞回来洗手的时候,几秒内就猜到陶嘉干了什么。
昨天顾俞难得发火了,连每晚要喝的牛奶也没有给陶嘉热,他打开病房门出去,一连半个小时都没有回来。
陶嘉吓坏了,他从未见过顾俞这副模样,曾经不管自己有多任性,哥哥都会宠着纵容自己,顶多是口头上训两句。
等了十几分钟后,陶嘉终于在忐忑不安中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只好下了床,自己找出那剂没喝的药包,没找到热水,笨手笨脚地用凉白开泡了一杯,喝完之后再拿着空杯子出去找顾俞。
结果自然是被夜间查房的吕向霜单手拎了回来。
前庭周围性眩晕,吕向霜单手插兜,对顾俞道,SUS的一种耳蜗受累表现,不是大事,多吃吃药就能止晕。
陶嘉:
不管什么病在吕向霜口中,似乎都不是大事。
但这招对陶嘉很管用,因为吕向霜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而医生宣布这不是件大事,说明就没有什么事。
虽然这个医生看起来不太靠谱。
这是今天中午的药,吕向霜手指点了点床头柜那一堆药包,顺便交代,半小时后护士会过来打针,顾俞,到时候记得把人摁住了。
顾俞:。
陶嘉简直想拿日记本丢他脑门上:我不怕打针!
吕向霜被赶出病房后,顾俞亲自动手,倒了杯温度适中的热水,然后拆开药包,垂眸按照医嘱,检查完药片的数目正确,再递给陶嘉。
陶嘉今天有心要表现一下自己,把昨晚丢失的印象分拉回来,于是抓了一把药片,塞进嘴里,猛地灌了一大口水。
顾俞看着床上人幼稚的行为,伸手揉揉陶嘉的背,帮他顺气,无奈道:慢一点,我不会骂你。
陶嘉梗着脖颈,像只落水的鸭子,把脑袋仰到最高处,好不容易咽下了药,顿时觉得气势一泻千里,开始萎靡不振起来。
顾俞把另一剂药泡好,看了看陶嘉的神态,就知道要哄了。
土土,陶嘉闭着眼睛装死,感觉到顾俞微凉的手在他脸上碰了碰,将颊边乱糟糟的碎发别到耳后,嗓音柔和耐心,起来把这杯药喝了。
陶嘉睁开一只眼,看了看那杯散发着苦味的药,磨磨蹭蹭不想动。
顾俞顿了一下,转而把水杯递到自己唇边,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小口,然后出声:你看,我喝了都不苦。
陶嘉一双琥珀色的眼眸瞅着他。
片刻后,当顾俞想要再次给陶嘉示范喝药,手里的水杯就被人抢了过去。
陶嘉半坐起身,盯着水里深褐色的液体几秒,不太高兴地说:你别喝,这药好苦的。
说完,他蹙着眉,捏着自己鼻子把药喝了个精光。像是怕留了一滴就会掉进顾俞嘴里。
土土,在陶嘉面色扭曲起来之前,顾俞先一步拉过他的手,把一枚薄荷糖放在掌心里,换了个话题转移注意力,你爷爷奶奶打电话过来了。
陶嘉捏起薄荷糖,放进自己嘴里,好一会儿才应道:嗯?
顾俞叠好小毛毯,又把陶嘉的药杯洗干净:让我们去老家住两天。
陶嘉问:他们知道我生病了吗?
顾俞有一霎那的沉默,但随即掩去那丝异样:知道,所以爷爷奶奶决定要给你喂些好吃的。
陶嘉想起乡下的小火炖土鸡,感觉肚子又饿了。
留陶嘉在病床上午睡,顾俞把之前用过的东西一一洗干净放回原处,过程中始终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微低着头的侧脸神情冷淡,只有在目光扫过床上时,才有片刻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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