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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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景思也没急着答话, 直接走到榻边坐下,摆了个姿势让言斐靠在自己怀里, 端着一个土瓷碗递到对方跟前,只道:尝尝?

你不是说有办法吗?言斐的心思不在吃的上,急迫地问道:什么办法?

戚景思不急不恼地把碗又端了回来,真不尝尝?

景思,你别想着糊弄我。倒是言斐有些急了, 升麻乃草植根茎,多产于云贵川等地,咱这儿根本没有。

你明儿要拿着锄头上哪儿挖去?

见戚景思一脸不疾不徐,也不答话,他急得一把拍在戚景思大腿上,你倒是说话啊!

疼戚景思佯嗔着皱了皱眉,我这还没过门儿呢,就已经这么不招你心疼了吗?

戚景思!

瞧见言斐一张小脸都急得都涨红了,戚景思才见好就收,连忙安慰道:好了好了,我这也没说明儿要去挖升麻啊。

你方才说出门倒水时,言毅跟我说了些别的东西。

什么?言斐焦急地问道。

戚景思又把碗往言斐跟前推了推,说好吃罢晚饭才告诉你的。

言斐又是一把推开,不是吃过了嘛!

刚才吃饭,光紧着两个孩子戚景思瞪了言斐一眼,你吃什么了?

言斐实在无法,这才低头拿起戚景思端来的东西往嘴里送。

这室内光线昏暗,他心思也不在吃的上,起先一直没注意戚景思端来的是什么,总当就是晚饭剩下的那几个糙面馍馍。

眼下送进嘴里才发现不对,东西好像还是那几个馍馍,只是切成了厚片,入口松脆,面上还裹着一层香甜的糖衣。

这是他偏头盯着戚景思,什么?

烤馍啊,乡下人的玩意儿,也难怪你没吃过。戚景思笑着推了推言斐的手,把吃食往他嘴里送,冬天吃食凉的快,有时候晚上饿了又懒得生灶台,乡下人都在院里烤火,就把没吃完的馍馍也架上去烤,又暖和又好吃。

那言斐又被戚景思塞了一口吃的,嘴里含糊道:上面甜甜的是什么?

饴糖。戚景思说着笑容淡了淡,小叔叔虽然是晟京人,但学着煮饭都是到沛县以后的事儿,他平时弄的都是江南家常菜,江南菜系偏甜口,我瞧着你是喜欢的。

头前儿等你下朝的时候,有孩子拎着篮子卖饴糖,我瞧着可怜,就买了些;刚好兜里剩两颗,刚才就一起拿火烤化了抹在烤馍上。

他说着伸手,心疼地搂住言斐愈加单薄的肩膀,这些日子也吃不上一顿像样的,你都不太动筷

这瘟疫的事儿哪是一天两天能好的,总这么瘦下去怎么行?

言斐一阵鼻梁发酸。

原来刚才戚景思方才一番没正形地跟他插科打诨,为了就是哄他多吃些。

他唇齿间还留着饴糖的香甜,心坎里却是又甜又酸。

这么好的戚景思,他不知道怎么才能对对方更好一点。

他转身一把搂住戚景思的脖子,嚅嗫道:景思

好了。戚景思揉揉言斐的头发,你不是比我大吗,这弱冠之礼都成了,怎么还能动不动就哭鼻子?

弱冠之礼四个字总有些一语双关,言斐一下羞红了脸。

他松开搂着戚景思脖子的手,羞赧地垂头,你刚就是去忙活这个了吗?

这东西一盏茶的功夫就得,又不麻烦。戚景思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株野草样的东西,我刚是去给你找这个了。

这不就是一株野草?言斐不解道。

这叫牛筋草,的确是野草。戚景思解释道:方才你走开后,言毅说在老家有人传这东西熬水治好过瘟疫。

后来言毅也曾跟姐姐去地里找过,只是既然有传这玩意能救命,自然是全部疯抢,也没轮到他们姐弟俩找到几根,到底没有试过。

因为拿不准,他怕你失望,就没告诉你。戚景思解释道。

那就是言斐眸中刚燃起的希望又淡了淡,也未必有用的。

我觉得有用。戚景思肯定道:还记得李长吗?他是走马队贩货讨生活的,我那匹黑马也是跟他买的,他家里养了不少马。

小时候我就见过,他家里的马若是发热泻肚,就会去打了这草来喂,几天就能见好。

可那是牲口言斐为难道。

有什么区别?戚景思沉声道:你生在鹤颐楼只怕没见过,贵族大老爷家牲口吃的精粮,只怕比穷人家吃的糙面要好得多。

可是还能怎么办?他抵着言斐的额头,重复了一遍白天言斐在院门前说过的话,是你说的,总得要试试。

言斐前一刻还挂着泪,眼下他看着戚景思的眼睛,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他拿起手中的半块烤馍塞进戚景思嘴里,破涕为笑,点点头道:好。

有时候就是因为拥有彼此,人们才愿意相信任何一点微弱的光。

第二天一大早,少年就扛着锄头背着背篓出去割了几大筐牛筋草回来熬水。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葛大哥的病情却一直反反复复,有时刚瞧见红斑消退了些,人们还来不及高兴,第二天人便又在高烧中昏迷不醒。

起先大家都守着规矩,尽量不进去患者休息的房间,后来病程一再反复,为了仔细观察,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时间便这样耽误着,来到个月中十五。

天刚擦黑,院门前就又挤满了人。

这都多少天过去了,你们说能治,总该治出点样子来了罢!

院门外有人在喊话。

今儿是十五,大师走前儿说过了,每逢满月给瘟神送人去,他老人家最是能感受到我们的诚意!

今天你们若是还不能证明葛家的还活着,就得把人抬出来给瘟神送去!

今日恰逢葛大哥病情反复,又再高烧昏迷,葛大嫂担心丈夫身体,本就急得以泪洗面,眼下更是六神无主,一个劲地要给言斐几人下跪磕头。

求求你们救救我男人!救救他

戚景思已经不记得这是他今晚第几次把人从地上扶起来了。

不行就把人抬出去,让他们自己看看!他不耐道:总不能看到这人还有气儿也硬要烧掉罢?

不成。言斐无奈道:外面几十口人,葛大哥毕竟还病着,要把那几十个人都传上吗?再者说了

就算能证明人还活着,也不能破了他们的瘟神之说,往后不知道还有多少个葛大哥一样的悲剧会被他们抬去烧掉

那戚景思正要辩驳什么,却突然觉得不对,言斐!

他说话间,言斐已经起身,我出去一趟。

言斐!戚景思焦躁道:既破不了戚同甫的瘟神之说,你现在出去就是瘟神的帮凶!

那也不能真就让他们防火烧院子!言斐言罢轻轻捏了捏戚景思的手,温柔地点了点头,柔声唤着:景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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