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队长脑门上的沟壑深的能夹死蚊子。要是能在定亲之前,逼丫头一下,田大队长那是最放心的。这事总要有个结果的。
以往见到田野,白日里埋汰汰的从来都不让人想看第二眼,到了队长家屋里就一个十五度的黄灯泡,从来没能看清楚过样貌。
田大队长从来就没有仔细打量过田野的模样,突然就有人上门提亲了,田大队长才忍不住扫了两眼田野的模样。
说句实在话这丫头身上就找不到朱家人,能看上的地方。吊眼梢子耷拉眉,还是没有让人看第二眼的欲望。
田大队长脑门上都要聚拢起大嘎达来了。
田野都被看毛了,不是自己脸上哪块摸的不均匀让田大队长看出来破绽了吧,不能呀?她可是连洗头的时候都用草籽粉合着米汤洗,保准连头皮都是皱巴巴的跟脸一个色。
田野磕巴一句:“叔,你喊我啥事呀?”
田大队长心说同自家花儿比起来,野丫头算是土得掉渣了。不开口都分不出来男女,开了口一嘴巴的乡土气息。
自从几个知识青年到了他们上岗大队,连大队的几个年轻妇女说话都讲究多了,一口一个‘什么’的,只有田野这边还‘啥啥’的。
田大队长嘴巴里面的旱烟吐出去,深吸口气,朱家就看上这个样一个土的掉渣的丫头了,还克父克母,说里面没有猫腻都没人信。
可这事本身明显田野得了便宜了,他作为田野这边的长辈,不能拒绝,就是拒绝也不能从他嘴巴里面说出来。
别看这段时间田大队长一声不吭的,实际上这事都在心里记着呢,着急上火的,田野身上没有田大兴留下的好东西便罢,若是真的有,这丫头到了田家,那就不是他田刚能掌控的了。
村里就两个大姓,田家朱家。田大队长怎么能不再三衡量呢。
要不是田大队长心里有谱,田野身上八成没有田大兴身上的东西,田大队长那就是豁出去不要名声,也得把田野给放在眼皮子底下。
田野被看的汗毛倒竖:“叔”
田刚:“丫头呀,今儿叔找你来,是想问问你,你爸在的时候有没有给你定过亲什么的呀。”
第三十八章 洗白
田野一张脸苦瓜是的:“叔我爸没的时候我还不记啥事呢,有没有亲事我不知道。”
田大队长跟着一张苦瓜脸,样子愁得呀:“你这丫头这能不知道吗?你爸没的时候你也十多岁了,该懂事了呀。”
田野比田大队长还愁呢:“叔我真不太记得了,除了记得半夜总是饿的睡不着觉,还有时不时的被人欺负,余下的就没记住多少。我爸抬回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一件军大衣盖着呢。”
田大队长一阵的失神,这么多年险些忘记了,田大兴没的时候,这丫头根本就没在跟前,爷两最后都没能说句话。
真要是田大兴有什么好东西,丫头那时候那么小,田大兴平时怕是也不会对丫头乱说。死前没有机会说,就是真有什么怕到田大兴这也断了。
田大队长有点焦躁。嘴巴里面旱烟吧嗒的节奏都跟着紧凑了。
这么多年不死心,今儿算是死心了。
在看田野的时候眼神纠结,那种晦涩的情绪,田野都没能看懂,这人到底什么意思呀。
这么多年了,田野十天半月的就被田大队长拉来思念她爸,想他爸的无私奉献精神,田野心里明白白的,自己表现的越不懂事,田大队长就放心。
可她要是直接说自己不懂事,提醒田大队长,他爸没的时候她都没在跟前,没准就被田大队长给察觉什么了。没事也是有事了。
田野在田大队长跟前一直都是小心谨慎,一句为自己洗白的话都不敢说,说了就证明你知道什么,或者你有什么。
田大队长怅然过后,突然就觉得这丫头有没有婆家也不是啥大事了。也是被事给逼到这份上,这么想能多少让自己舒坦点。
若是能为自己拉拢一下朱家也不错。村里老朱家是大姓,能跟他田刚并提的也就是朱会计,要是朱铁柱一家能因为田野站在他这边,那就是相当于从朱会计那边挖过来一大块的话语权。
当然了朱铁柱一家肯定也是冲着野丫头家的屋子来的。
得了实惠以后未见得往后还能同他一心,田大队长对于野丫头能拉动婆家站在他这边,那是一点想发都没有的,那丫头没那个心眼,也没有这个道行。
田大队长:“哎,你这丫头也是没福气,你爸也是命不好,就这么一个闺女,临了还没在身边。”
田野脸色有点苦:“要不村里说我命硬呢。”
田大队长那样的精明人愣是让田野一句话说的没法继续了。这梗也太硬了。
幸好田大队长媳妇进来了,要放在平时,队长媳妇不待见田野,轻易不进来说话。
可自从朱大娘过来说田野亲口承诺,婚事让他们两口子做主,队长媳妇对田野的眼光就换了,觉得这丫头还有点良心,知道谁对她好。
让她在大队妇女跟前倍有面子,自家闺女的婚事当爹妈的能做主不算事。连村里姑娘婚事他都能当家,你说自家在村里威望多大呀。
平时不显山不漏水的队长媳妇这两天都有点飘。
田野一身脏兮兮的坐在他家炕上,队长媳妇还是有点接受不了,缓缓劲尽量不往田野一身的土的衣服上看:“你这孩子说啥呢,别人说你就罢了,哪有自家埋汰自家的呀。连人家朱大娘都知道,封建迷信不能信。”
呵呵,该来的终于来了。
田野面上有点羞涩,反应让队长两口子满意,老朱家既然跟自己说,在田野面前提过亲事,这丫头要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心思得多深呀。
田野态度好,说的都是大实话:“也不是埋汰不埋汰的,村里人都这么说,叔不喊我,我从来不敢来叔这,就怕把唯一对我好的叔给克个好歹的。”
心是好心,也真够有心的了,可话说的真不好听。
队长媳妇对着门帘子外面就吐了三口:“呸呸呸,你这孩子想的到多,你叔啥人呀?能信这个?”
队长媳妇说的有点心虚,就怕田野当真了,往后常来。
她是真的怕田野的命硬,她家俩儿子一个闺女日子好着呢。要不是自家男人是队长,她说啥也不愿意让野丫头在自家出出进进的。
田野心说,不信,你还能那么接地气的,对着门口呸呸呀:“不管信不信,我爸没的时候,我还小呢,我爸对我好不好我都不记得了。可叔对我好,我看的明白白的。就冲这个,我也不会没事来叔婶这边晃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