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7)(2 / 2)
这字迹与这诗句实难令人不多想,许垂露思及云霁那副友遍天下的姿态,顿觉他与水涟确有相似之处,可是即便他们曾经认识,两人均非坦诚耿介之辈,水涟更是吝啬谨慎的人,一般交情,他绝不会赠予对方此种礼物。
这是云霁的东西?
遗物。
苍梧淡淡抛出两字,手上施力拔出扇钉,在大骨里取出了另一张纸。
不忘此恩,来日定偿。
这是一句承诺,但它被云霁藏在其间,更像是一种凭证。
萧放刀眸色渐暗。
你为何留下这扇子?
我杀他前,他想用一个秘密与我做交换,求我留他一命,我没有答应,但人死后,我翻找过他的东西。苍梧讽刺一笑,这厮只把有用之物留在身边,要么是古董珍宝,要么是暗器良药,唯独这把扇子,用料普通,画与字皆非名家之作,太过寻常,反倒惹人注意。
纵然他与水涟相识,这又与你何干?
他死前中毒,有一位高手替他封了穴位,保他一命,他说的秘密就和这人有关。她看向萧放刀,蒲州的高手不多。
这话中所指再明显不过,无论是自愿还是受胁,水涟极有可能在蒲州对云霁施救,他这样做定不是出于一时善念,根由恐怕正在云霁口中的秘密上。
那笔迹稚嫩,可见云霁收藏折扇时水涟尚未入宗,那么,他究竟凭什么断定水涟将来对他有用,甚至特意留下这字据为证就是怕来日水涟失信?
此事委实诡异。
许垂露不知萧放刀沉默之时在想什么,但现在显然还有一件更要紧的事她们还不知道,那便是水涟为何邀苍梧见面?
苍梧,你见过水涟了吗?
见了。
那他
许姑娘,我不能说。她平静道,云霁之事发生在路上,彼时你们还是明家人,出于朋友之义,我该向你们坦诚这些疑点。但是,来敛意之后的种种,我不能随意吐露。
她肯将云霁遗物与水涟信件拿出,定是存了关切告诫之心。可是,她也的确没有义务将自己与水涟的谈话内容尽数相告。
许垂露理解她的顾虑,不再追问。
而苍梧话锋一转,忽对萧放刀开口:除非,萧宗主告诉我杜元冬的真正死因。
萧放刀眸光微动,继而淡笑:这话问得蹊跷,难道你不信他是我所杀?
我当然信你的本事。苍梧沉声道,但杜阁主也不是废物,他功夫不及其余四派掌门,仍敢赴天门抗楼玉戈,自是有所倚仗。
是么?各家掌门谁没点保命的本事,但他们在楼玉戈手上消耗太大,强弩之末,死在我手上也不委屈。
尸首呢?太川根本没有他们的尸首!
萧放刀冷笑:照你的意思,我还得给他们留个全尸?明炽一炬,是人是鬼都要变成焦灰。
你既留了他们的掌门令作为凭证,那必是翻找过衣物行囊了,你可曾看到杜元冬的生药?
杜元冬身为青戊阁主,身藏一丸救命良药,只要他一息尚存,便不会轻易殒命。纵然你怨他们谋害李观主,人都死了,你何必毁尸灭迹?苍梧笃定道,你不是暴戾凶残之徒,其中是否另有内情?
萧放刀盯着对方急切面容,反问道:你杀云霁,难道也有隐情?
你
你想得到什么答案?她拨开桌上散开的扇骨,若杜元冬没死,我便不算苍家的仇人,你就能心安理得地把自己所知告诉我们了,是么?
苍梧无法否认她对此二人的欣赏与喜爱,然而,她不能因一时意气为亲人招致祸端,萧放刀狂傲自负,她已尽提醒之责,至于其它正如她所说,的确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幻想。
是我冲动了。苍梧起身,不过是好奇一问,萧宗主无须在意。
有关当年之事,人人好奇,常情罢了,我明白。萧放刀和善道,无论如何,还是多谢苍大夫跑这一趟,水涟一事,我会好好思量。
万事小心。她拎起外裳,告辞。
等等,我想知道领你来此的,是叶夫人还是二小姐?
苍梧动作一顿,疑道:有何分别?二小姐不良于行,是叶夫人带我来的。
萧放刀眯起眼:所以,你遇到的是她们两人。
这又怎么了?
你此前可曾见过叶窈?
打过照面,但不算熟识。
萧放刀颔首道:你尽快离开此地,莫要向旁人透露自己行踪。
苍梧略略蹙眉,不再多问,应了声好便拔步离开。
待人走远,许垂露才从愣怔中清醒几分。
她们方才所议的往事她完全没有任何参与感,五年前那场巨变的影响延续至今犹然不绝,如此重要的过往,她却一无所知。
太短了,她来这里的时间太短了,无法应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与危机,她以为的良策,也许并非良策。
许垂露不免有些颓丧。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这不是显而易见么?
?
何成则欲借水涟之手杀我。萧放刀按了按眉心,略有疲惫地解释道,她与水涟相见恐怕早在何成则监视之下,他身为盟主,不会让苍家人在庄内出事,但也不会让苍梧来通风报信,叶窈是他的妻子,自然会遵从他的决定。
你是说苍梧见到的不是真的叶窈?
多半如此。何至幽引她来此,和彼时下毒送信的示警手法类似。她闭上眼,她是告诉我们危险就在眼前,但是并未告诉我们一句有用的东西,只把暧昧不清的态度摆出来,任我们去猜。
这位二小姐心思莫测,究竟是敌是友?
萧放刀语气不善:她两不相帮,胡搅混水,恨不得天下大乱。是敌,我对她感恩戴德;是友,不需旁人动手,我会先杀了她。
许垂露微微一噎:杀气这么重的吗?
你今日是不是不大舒服,我帮你按按头?
不必。她摇头道,只是有些问题尚未想透。
你都猜到他们的目的了,还有什么想不明白?
一,云霁是谁,他知晓的隐秘是什么。萧放刀微微蹙眉,这废物不会武功,我看不出他出自何门何派,想必多少与敛意有瓜葛,但不能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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