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言语中问得,此人谓之孟湘容,清倌人出身,较她大上些岁,未及叁十已当上小小一所莺花阵的老鸨,名唤春满楼。与林景年相识于微时,近些年因为银钱的事才逐渐走动起来。
“不过现在做了老板反而身不由己更多,以前顾得自己周全罢了,现在还要顾及底下的姑娘。有些官老爷可能是好我风韵犹存,啧,也不嫌塞牙的,我也没办法,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啊。”
当湘容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像民国电影在夜里吞云吐雾的歌妓,那种无奈,让林景年想临阵脱逃。
然最后分别的时候,她依然递过来一包银钱,“没多少,你先拿着。”
“他们都说我好赌好色,你不问我借钱干嘛?”
她笑了,“你一个姑娘家的,说的什么胡话呢。”
“那我以前都是因为什么跟你借钱的?”
“没说,我也没问。”她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不过你一个大家的少爷,都沦落到跟我借钱了,想必是走投无路不得已而为之。”
离开春满楼的时候,天蒙蒙亮。下楼,林景年左右找铺子买了几个馒头,在路上垫巴,又辗转了许多地方,最终满载而归,提着大大小小一堆物什回了林府——的柴房。
在现代,她是一个热爱雕刻的理工科女生,眼下反正她无所事事,就去搜罗了一堆便宜的木刻工具,用柴房现成的木料来打发时间,饿了就吃馒头,馒头没了就夜里出去觅食,没钱了就把雕刻的玩意儿拜托给湘容卖出去。终于在第十天开始内循环。
而就在林景年自以为小日子过得挺自在的二十天后,门外终于来了动静。
伴随一声开门的响动,林景年手里的锉刀一抖,割在了她的手指上。
抬头,首先看见景笙从门外冲进来,然而在看到她的人后,愣在了原地。
林景年眨巴眨巴眼,也看了看自己:灰头土脸坐在木屑里吮着手指,边上一圈也逐渐被她收拾成了一个样子,草席下垫了一些棉絮,上面铺了布,一件衣服当作枕头,枕头边上还有烛台,以及一些捕鼠工具和没来得及扔的老鼠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