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挑了半许(2 / 2)
思涵抬眸朝蓝烨煜望来,低沉而道:“龙威尚且有过,但罪不至死。且此番东陵之军在侧,我东陵,也不可将事做得太绝。望摄政王,差人将龙威带出,本宫,有话要与你单独而聊。”
蓝烨煜温润而笑,“长公主倒是心善,这龙威最初鄙我东陵之际,便该受责罚,且东陵太子已将此人交由微臣,如此,这龙威生死如何,自也不会影响东陵与东陵关系。”
是吗?
这话入耳,思涵并不相信,毕竟,这龙威好歹是东陵之将,那东方殇,能让他东陵之将在东陵之人面前如此受辱?
她瞳孔稍稍一缩,思绪翻转片刻,却不打算与蓝烨煜就此多言,只道:“龙威的生死是否对东陵与东陵关系有所影响,而今先暂且不计。只不过,这龙威满身是血,染了本宫之屋,无论如何,摄政王都该将此人带出去才是。”
蓝烨煜满面从容,面色分毫不便,待垂眸朝龙威身下的血水扫了一眼后,他眼角稍稍一挑,也不耽搁,当即唤伏鬼入屋拎走龙威,随即便迅速差兵卫入屋清理血水。
待得一切完毕后,兵卫鱼贯而出,屋内气氛再度沉寂下来,蓝烨煜朝思涵扫了一眼,而后亲自踏步至不远处的角落,亲手将香炉点好,待得香炉内的青烟摇曳而起,一股股淡淡的檀香充斥屋子后,他才稍稍起身,缓步朝思涵行来,最后全然不经思涵允许,极为自然的坐在了思涵身侧。
一时,二人沉默,无声无息,却并无半许尴尬。
待得片刻后,思涵才转眸朝他望来,低沉而问:“摄政王是如何在东方殇面前带回龙威的?”
她问得极为直白,这话一落,凝在蓝烨煜面上的目光也深了一重。
蓝烨煜也未耽搁,只道:“东陵太子,以龙威之命为赌注,与微臣大肆拼斗内力,从而,技不如人,便将龙威输给微臣罢了。”
是吗?
那东方殇的武功,自也极为高深,并非弱能之辈,内力定也是极为强盛,非寻常之人能搏,而这蓝烨煜则肩膀带伤,身子骨并非完好,他与东方殇拼斗内力,尽还能占得上风?
思绪至此,思涵眼角挑了半许。
大抵是看出了思涵的疑虑,蓝烨煜温润而笑,缓道:“不瞒长公主,东陵太子最初闻说微臣乃长公主夫君,便有意抵触,是以主动提出与微臣比试,倘若微臣赢了,便将龙威此人交由微臣处置,倘若微臣输了,便将项上人头,交于东陵太子。微臣应允,言道拼斗内力,要在十米开外,以内力击穿水面,震杀江中鱼儿,谁人震杀之鱼,多,谁人,便胜。那东陵太子,傲然自负,欣然而允,却是不料,一番内力之下,那江中十米之距,仅有水泡而起,并无一尾之鱼。”
这话入耳,思涵面色当即一沉,“摄政王说东方殇傲然自负,你又何尝不是?你乃我东陵摄政王,关乎我东陵脸面,岂能以命为赌注,去与那东方殇赌?此番倒是赢了,对你而言,虽并无损失,但你若输了呢?你若输了,自当奉上性命,若不奉上,自当连累我东陵!摄政王你也乃精明之人,怎此事,如此胆大糊涂?”
她着实是有些心紧与后怕,未曾料到她不过是在这屋中安坐了一下,这蓝烨煜竟在外面给她整出了这么大的事来。
然而便是她语气极沉,且话语也紧然清冷,奈何待得这话落下后,蓝烨煜竟眼角微挑,懒散随意的朝她勾唇一笑,而后薄唇一启,慢腾腾的道:“长公主这是在紧张什么?微臣若是输了,自是愿赌服输,将这条命对东陵太子奉上,自不会连累东陵,而微臣若是赢了,自可赢了龙威这枚项上人头。而长公主如此担忧,莫不是,在担忧东陵之余,也还在,为微臣担忧?”
漫不经心的嗓音,倒是从容如常,也懒散如常。
然而这话,似是突然间砸中了心底,乍然之间,竟是莫名的有些紧张与探究。
思涵满目复杂的望他,并未立即言话,待默了片刻后,才低沉而道:“摄政王乃我东陵权臣,便是要亡,自然也不可轻易亡在东陵之人面前。”
她拐着弯儿了回了话,待得这话一落,便见蓝烨煜眼角一挑,面上笑意越发浓烈,她眉头也几不可察的皱了起来,随即故作自然的挪开目光,而后唇瓣一动,话锋也跟着一转,“东方殇今日,并未对摄政王咄咄逼人?便是摄政王赢了他,他也就这般轻易的将龙威交了出来,全然不曾为难于你?”
虽说这蓝烨煜是凭内力赢过东方殇,从而将龙威带回,全身而退,但此事无论如何都显得有些怪异。毕竟,东方殇此人,并非是良善之辈,加之东陵在东陵面前本为高高在上,而今,东方殇愿损失一枚大将,将为全赌注输了的面子撄?
不得不说,这并非像是真正骁勇善战而又腹黑精明之人的做法,无论如何,纵是比试输了,那东方殇,自也不可能这般轻易认输才是。
心生复杂,思涵兀自垂眸,心底也再度增了几许起伏。
则是片刻后,蓝烨煜便平缓无波的出声道:“越是自诩天之骄子之人,便越是无法在众人面前放下面子,再者,赌注虽为小,但国家脸面倒是大,倘若那东陵太子明明是赌输却又反悔,岂不是,贻笑大方?”
说着,面上的笑容逐渐减却半许,而那双落在思涵面上的瞳孔,则莫名的深邃开来,随即,他嗓音微微一挑,越发兴味幽远的道:“再者,微臣倒是觉得,那东陵太子对龙威,倒也并无留恋,赌输之后,将那龙威倒也交出得极是干脆。微臣揣度,莫不是,那龙威先对长公主不恭在先,从而惹东陵太子不悦,是以,东陵太子才可如此干脆的交出龙威,又或者,东陵太子对长公主,依旧是,余情未了,心有挂记,从而为博美人一笑,甘愿,损东陵之将,逗,长公主欣悦。偿”
冗长的一席话,逐渐萦绕在耳,只是越听到后面,思涵的面色便越发冷沉。
她瞬时抬眸朝蓝烨煜望来,低沉而道:“东陵太子与本宫,已为血仇,那所谓的余情与挂记,早已荡然无存。”
蓝烨煜神色微动,温润缓道:“倘若当真余情未了,东陵太子方才,又如何会对长公主深情而唤?”
思涵瞳孔骤然而缩,“你究竟想说什么?”
蓝烨煜突然垂眸下来,平缓幽远的道:“微臣看人,一般不会错。那东陵太子虽骁勇善战,刚勇自强,虽并非夫婿良人之选,但他对长公主,却是着实心有记挂与恻隐。长公主不必觉得微臣是在调侃长公主,而是,可接受这事实,从而,利用东陵太子这项弱点,攻其心智。”
他说得倒是略微认真,似如这席话都是发自肺腑的劝谏一般。
然而这话落得思涵耳里,则是起伏升腾,毫无用处。
而今血仇加身,她连见都不愿见那东方殇,甚至于抵触憎恶,她又如何,能淡定从容的利用东方殇对她的留恋,从而肆意的与他周.旋?
终归还是,人性而弱,难以做到真正的强大与坚强。她颜思涵此生,注定是,软肋重重。
“摄政王说东陵太子对本宫余情未了,也不过是猜测罢了,事实如何,且也尚待考量。再者,本宫与东陵太子,血仇狰狞,自也难以平和相处,肆意周.旋。倘若本宫有朝一日有能力与东方殇开战,那时,定也是光明正大的角逐与拼斗,谁输谁赢,皆各凭本事。”
待得沉默半晌,思涵才低沉出声。
奈何这话一落,蓝烨煜便平缓幽远的出声道:“长公主可是不愿利用东陵太子的弱点?又或事,长公主究竟是不愿小人之为的利用东陵太子的弱点,还是,也心存挂记,无法利用感情为赌注,去搏,去拼斗?”
思涵神色越发起伏,冷眼观他,一时之间,心底凌乱森然,并未言话。
待得周遭气氛沉了片刻后,蓝烨煜突然勾唇,朝她微微一笑,缓道:“今日东陵太子从船舱出来,长公主便站定不住,肆意逃避。长公主如此大的反应,虽为血仇之故,但更多的,许是挂记在心。倘若长公主对东陵太子之情当真全然放下,又如何,不能如面对敌人那般阴沉面对,何必要转身而逃?只有爱之深,才会恨之切,长公主今日,着实是,镇静全无,岂会是往日在微臣面前那傲然威仪的模样。”
思涵着实是未料蓝烨煜会突然说出这席话来,更也不曾这人竟有胆敢说她还对东方殇心存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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