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游街(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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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涵故作未闻,无心回话。

一时,门外也突然沉寂下来,未再出声了。

半晌,本也以为那东临苍极是轻缓的走了,不料正这时,东临苍那嗓音再度在门外响起,“此番过来,本也想宽慰宽慰长公主。毕竟,长公主驸马在昨夜突然殒命,在下也是极为震惊的,若在下记得不错的话,当日混乱中逃窜之际,在下跃上树躲避狼群时,贵国摄政王也跃上树躲避狼群了。在下当时虽看不清贵国摄政王面容,但也熟悉他身上的熏香呢。”

他嗓音极缓极慢,然而这话落在思涵耳里,却无疑是掀起了狂然大波。

依照这东临苍之意,是前夜狼群袭击之时,蓝烨煜也跃上树了的?甚至于,东临苍能察觉到蓝烨煜身上熏香,想必那蓝烨煜攀上树后,离东临苍并不远?

思绪至此,思涵瞳孔一缩,也终归是有些坐不住了。

无论东临苍这番话究竟是否为真,此际,她都得亲自去探究一番了。再者,昨夜着实因蓝烨煜的死而心神俱震,是以心神难以集中,便是当时在萧楼那里查探蓝烨煜尸首时,也并非太过认真,仅是随意一观,不成细致罢了。

但如今,那种心底的震颤与空洞感终于被时间填补,心神也彻底恢复过来,才觉,便是蓝烨煜遭遇了狼群,为何仅是腿部与脸部受伤,且便是脸被狼咬了,自也不会咬得千疮百孔,血肉模糊,似是浑身之上,狼群就只针对了他的脸,肆意而咬。

因着分不清容貌了,是以也仅得靠着衣着与身形辨认,但如今突然忆起,才觉萧楼殿中的那具尸首竟也稍稍比蓝烨煜胖了半许,甚至他肩膀上的伤口,似是刚刚结痂,但蓝烨煜肩膀的伤势已有多日,便是结痂,也有脱痂之处,并非是结痂完整红润,犹如初结一般。

这些疑点,她皆不曾对人表露过,也不曾对单忠泽多加提及。

只是事到如今,她仍是不敢相信,连大齐那束手无策的文臣都能脱离危险,那蓝烨煜,本是心思厚重,圆滑得当,又岂会比大齐那文臣还弱?

她并未太过耽搁,缓缓起身,待打开殿门站定时,便见东临苍满身华袍,正清风儒雅的立在门外不远。

思涵径直朝他望去,目光分毫不避的迎上他那双微微带笑的眼。

“昨夜,本宫驸马既是蹿上了东临公子不远处的树上,那后来呢?为何昨早之际,本宫驸马不曾出现?甚至于,东临公子昨早也不提醒本宫?”她问撄。

东临苍面色平缓无波,朝着思涵柔柔的笑,“实不相瞒,在下昨夜在树上太过困顿,睡了过去。而待醒来时,天色已然微明,而贵国摄政王,也早已不在那树上了。许是,贵国摄政王恢复体力后,便担忧长公主,下树去寻了。”

思涵瞳色阴沉,“昨夜本宫离你不远,连东临公子都能听到本宫的说话声,本宫那驸马也离得不远,想来自该知晓本宫也在这附近,无需焦急去寻才是。”

东临苍缓道:“贵国摄政王虽离在下稍近,但离长公主就有些远了呢。再加之心忧长公主,那时无论周遭有什么细碎之声,可都是听不进去的呢。”

说着,目光在思涵面上流转几许,而后微挑着嗓音悠然而道:“也或许,贵国摄政王知晓长公主回行宫了,本要进来,而这行宫里里外外围裹了不下六层楚卫,严密戒备,不得任何人入内,纵是贵国摄政王本事滔天,也不易在此际敏感之时入得这行宫呢。”

他嗓音略微有些挑高,然而脱口之言,却是话中有话。

思涵心底有数,默了片刻,低沉而道:“东临公子不是说要游玩儿楚京么?偿”

见得思涵如此问话,东临苍浑然不愕,似是一切都已揣度于心,了如指掌。他仅是轻笑一声,只道:“在下过来,便是想邀长公主外出去游游这楚京。毕竟,此番好歹来这楚地了,自该游玩一番,再顺便,为楚王挑选些贺寿之礼。”

思涵神色微动,低沉道:“既是如此,正巧,本宫也有心外出走动走动。闻说大楚也是人杰地灵之地,山水与人文皆是极好,就不知这楚京之中,是否好玩了。”

东临苍柔柔而笑,“长公主倒着实是个通透之人。请。”

今日的天气,依旧晴空万里,的确适合出游。

大楚历来便天气凉寒,时常伴有阴雨,但这几天的大楚天气,却着实是出奇的好,甚至似要将全年的好天气都放在这几日全数过完一般。

此番行宫的戒备,着实森严,不止行宫各处有楚卫密集巡逻,便是行宫宫门外,也是围了三层密集的楚卫,个个皆神色阴寒,严正以待。

此番思涵一行,却仅有四人,除了思涵与东临苍二人之外,其余二人,则是单忠泽与东临苍身边的贴卫。

许是经历了几番动荡,此番镇守行宫的楚卫也极是严谨细致,戒备重重,便是思涵与东临苍要出行宫,也是严密盘问,甚至还查过思涵与东临苍身上携带的各国信物,而后才会稍稍松懈戒备,开始放行。

马车之上,冗长繁杂的车轮声不绝于耳,然而车内气氛,却是莫名沉寂,清宁厚重。

思涵稍稍伸手撩开车帘,目光随意朝外一扫,瞳孔微缩,低沉而道:“东临公子可熟悉楚京?”

“并不熟悉。”这话一落,身旁的东临苍回得坦然。

思涵稍稍放下帘子,目光朝东临苍落来,低沉而道:“既是不熟悉,此番并无目的的乘车出行,也并非妥当。而既是要体会楚京的人文风情,自然得,弃车而行,亲自,走在这楚京的街道上,感受楚京人文,许是会更好。”

东临苍轻笑一声,“长公主此言甚有道理。只不过,依在下所见,长公主似也不是爱凑热闹之人,而此番长公主提议弃车而行,如此急着将自己暴露在人群之中,可是想引得什么人注意?又或者,在长公主心底,可是根本就不曾相信东陵摄政王会在昨夜亡故,是以,心有盼念,从而想在这楚京的街道上……偶遇?”

他嗓音懒散随意,柔和得当,但却是着实令人心生厌烦。

这东临苍与蓝烨煜一样,皆是深不可测,擅长窥探人心,甚至此际她颜思涵的心意,他也可谓是了如指掌,甚至还能极为直白的言道出来,直击她的内心。

这种被人看透了心思之感,并不太好,总觉得有种被算计之意,难以挥却,又难以避开!

思涵兀自将目光从他面上挪开,阴沉而道:“有些话,说得太过明了,便就没意思了。”

“长公主许是误会了,在下也不过是在稍稍揣度罢了,并无将话说得太过明了之意。只是,在下也着实好奇,如长公主这般干练刚毅之人,当真会,对东陵摄政王动得真心?”

思涵眼角一挑,神色也几不可察的变了几许。

“关你何事。”大抵是心有烦躁,是以,眼见这东临苍问来问去,满身的委婉与耐心也耗费不少,从而这脱口之言,也或多或少的增了几许躁意。

东临苍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待得回神,他柔和的目光在思涵面上流转几许,只道:“东陵长公主虽看似清冷薄情,实则,却是有情。如长公主这般人,倒也着实该被人,温柔以待,呵。”

他语气悠然温润,然而落在思涵耳里,却隐约卷着半缕幽远,半缕调侃。

待得这话落下后,他转眸朝前方的帘子望去,薄唇一启,平和出声,“停车。”

这话一落,坐下的马车顿时停歇。

东临苍朝思涵微微一笑,不待其反应,便挪身朝前,极是淡然儒雅的下了马车,随即,他一手撩着马车帘子,目光则朝思涵落来,轻笑一声,“既是要弃车而行,感受大楚人文,如此,便并非说说即可,而是得做。颜姑娘,在下且扶你下车吧,这人海茫茫的,倘若心有执念,许是,当真就被命运柔和以待,从而,遇见,那本该遇见的人呢。”

他笑得极其柔和,嗓音也极其柔和,整个人看似清风儒雅,温柔得当,而脱口的话语,却极是自然的将称谓都变了。

思涵瞳孔一缩,清冷凝他,只觉他无疑是话中有话,那所谓的命运柔和以待,也不过是寻常之人的希冀罢了,但从他嘴里说出来,竟莫名的增了几许笃定与深沉一般,就似是,他全然知晓那蓝烨煜不会当真亡了一般,更似是他在隐约的牵引着她,要让她去遇见什么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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