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妻室与他门当户对,两人之间确实相敬如宾。至于妾室,虽出身卑微,但性格率真,能歌善舞,听说也颇得他欢心。算不得失宠,平分秋色。”
既爱贤妻,又宠美妾。滥情比无情对女子而言更为轻慢。饶是如此,仅一妻一妾在这样的世风下,也是为人称道的洁身自好之人。
容珩声音轻淡:
“我要去秦淮一趟,大概要很久才能回来。”
慕衿回手勾了一下他的脖子,酸道:
“我说呢,怎么舍得抽出时间来陪我。”
“何时启程?”
“半月后。”
“我也想去。”慕衿回过头道。
“你身子不好,就留在这里安心养着身子。”
慕衿闷闷’哦’了一声,骤然想起了什么,道:
“秦淮不是多美人么,上次那个宋卿卿就是秦淮的吧?”
秦淮是闻名天下的烟花地,秦楼楚馆遍地,文人骚客杂沓其中。
“嗯。”
慕衿煞有介事道:
“你不会给我带个‘妹妹’回来吧。”
容珩没说话。
她郑重其事道:
“找个'妹妹’不要紧,要紧的是可别被那些虔婆给骗了呀。”
她顿了顿,接着用妻子嘱咐丈夫的口吻,正色叮嘱道:
“那些人,为了抬价,什么漂亮话都说的出来。专挑人傻钱多的下手。”
容珩微微挑眉,等着她说完。
她有了些兴致,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捏了一下:
“说不定你过去了,她们就说,我看你这个公子长得挺可爱的,这三十两的姑娘,一百两就卖给你。”
他淡淡扫她一眼,对她编排他的话丝毫不感兴趣。
她顿时乖了下来,闭嘴不再说话了。
他往她口中喂了一勺羹汤,眼眸微眯:“你这么了解,想必是以前去过?”
“才没有呢。”
欢声笑语间,慕衿偶然一抬眼望见了茕茕孑立在柳梢之后的甄墨。她瘦削的脸庞上有一道柳丝的暗影,宛如一道细长的裂痕,寂寂目光在他们身上流转。
慕衿牵了牵他的衣袖道:“我们回去吧。”
待到容珩与慕衿离去之后,甄墨微微垂眸,也转身回了自己的住处。
卫昭在门前等她。凡他闲来无事时,时常来陪她说话,所以她并不意外。
那夜她向容珩表露心意,无意被他撞见。
此事她羞于向他人启齿,而他,在一个月色如水的夜里见证了她的悲凉与哀伤,也算是她穷途末路的知己。
卫昭不善言辞,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木讷。他不懂怎样安慰她,大多时候是沉默着听她说话。
可甄墨今日似乎比往日要沉默些,只是抚琴给他听,尔后问他道:
“卫昭,你觉得这首曲子如何”
他受宠若惊道:“很好听。”
“这首曲子名叫《山鬼》,我练习了很久。”她垂着眼睫道。
卫昭一时有些仓惶,半晌,才接话道:
“这样啊。前段日子手上的伤就是因为练习这个曲子吧。”
她笑容明媚起来:“嗯,以前珩哥哥经常听我抚琴的。”
可没过多久,笑意就重又苍白,她低下头似漫不经心的拨了一下琴弦,语气极淡:“可是后来他忙了。”
那一刻卫昭觉得自己真的是着了魔,他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说是一道闪电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