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摇首,身子向前挪了点,揽住她的手臂道:“攸怕一个人。”他夜夜枯坐到天明,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想到曾经遭受的苦痛。一想到自己软弱可欺的五年,被周襄像小狗般戏弄的五年,他就禁不住流泪。
他抱在怀中的纤瘦手臂如同一根浮木,让他在绝望之海中挣扎时,得以喘息。
姜璃抬起另一只手,拂开他垂落的额发。忽然觉得有些古怪,轻轻一扯,竟然扯落一顶假发。他自己的头发还很短,只有一指之长。
“抱歉。”她把假发递还给他。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周襄真会折辱人了!
他拂落假发,失声痛哭。在兴善寺被强行剃度的日子,是他不堪回首的过往。本以为将兵权交给晏云羲可以得到救赎,没想到他竟然会来迟一步,为何偏偏就是一步!
“为何?”他不甘心地问。
“什么?”
他紧紧攥着她的手臂,在秀美的布料压出几个凹陷,双目赤红地问:“为何偏偏是晏云羲?”
“什么?”一提到晏云羲,她的心揪起。
“我知道,晏云羲总是在殿下那待到半夜才走。攸难道不够好吗?为何是他?”李攸哽咽地诘问。
姜璃掰开他手指。话说到这份上,她想必也不用装了吧。
“殿下不知道把。周襄也看上过晏云羲,可是只有我能一直陪在周襄身边。为何连周襄都不要的人,竟能入了殿下的眼?我才是更好的那个,更值得被殿下青眼相看!”他絮絮不休,抓着她的手用尽了全力,疼得她皱起了眉。
“李攸,不是你不够好。仅仅是……”她想说我不喜欢,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样说,确实够伤人的。
“是什么?”他睁着一双迷茫的眸子问,眼角的泪水在烛火下晕着浅淡的柔光。
她侧过脸,目光落在紧闭的门上,轻声道:“我想能陪我左右的人有叁种,一是有经天纬地之才的能人,二是才薄智浅的美人,还有阉人。瑞王虽然不在这叁类之中,但是乃一方霸主,还是莫要在我这委曲求全为好。”
李攸的光逐渐黯然,松开手,失魂落魄地抱着自己的膝盖。天好冷,寒意甚至侵入了他荒芜一片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