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曾经的一国储君,情绪失控的时候只有一种解决方法,那就是练字。家里有专门为他开辟的书房。萧晟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笔走龙蛇,浪费了诸多纸墨才让自己恢复了冷静。
他看着一地的狼藉,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后他这才动了动身子,低头开始收拾。
白纸上写的东西很杂,有木荞萧墨毓的名字,有父皇的名字,有曾经牺牲的大臣的名字……这些在他心上的人,就像是一个道义的天平。时而小家,时而大义。倾斜来往间,就像是有一道道枷锁束缚在了他的心上,压抑的他喘不过气来。
萧晟垂着眸子,鸦羽般的睫毛下掩盖着浓重得快要溢出来的情绪。他指尖不自觉用力,一张张写了名字的白纸在手上寸寸撕裂,零落如雪。
许久,萧晟木然的抬起头,将所有秘密装入了火盆里,化成了飞烟。
萧墨毓就是在这个时候敲响了书房的门。
等他抱着纸和笔,在萧晟诧异的目光下,面无表情的走进来时,他瞥见了火盆里纸张被火化后的残骸。
对此萧墨毓没有太多反应,他心里甚至有些讥笑。不就是那些见不得人的秘密,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反正他和他娘在他心里也微不足道,又怎么会阻拦他的复仇大业?
嗤笑过后,萧墨毓将目光从火盆上移去。他将纸和笔铺展在桌案上,声音冷冷淡淡的开口。
“娘前两天要考察我们三个人的名字,我只把娘的名字写对了。我和你的都没写对……”说到这里,他似有些不自在的抬了抬下巴,将目光瞥向别处。
“你教我怎么写。”
萧晟自然是不会拒绝儿子的请求,正相反,因为儿子的主动“求和”他还好心情的弯了弯唇。
屋子南北通透,明媚的阳光从打开的窗户中洒入,映照在一大一小专注写字的两人身上,给这神仙般颜值的父子镀了一层金光。
一切看起来温馨又和谐。
许久,萧墨毓终于写会了两人的名字,在萧晟赞许的言语中,他愉悦的笑了起来。
他的笑若没有仔细聆听,便是孩童特有声线发出的笑声,单纯又雀跃。但萧晟若是能带着几分认真去细细观察,必然能察觉到面前那个仅仅只有三岁的儿子眼中的算计。
而这个失误,就导致了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萧晟都在后悔,悔得肠子都青了那种。
当然这都是后话。
如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萧墨毓心情灿烂的像屋外的晴天。
他捧着纸快步的回到了自己的屋里,选出几张能用的,偷偷藏了起来。等这些事情做好,萧墨毓坐在拔步床上开心的晃着两台小短腿。
如今万事俱备,就等着娘亲回来慢慢写休书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鱼儿:娘啊,快回来!
萧晟:突然觉得背后一凉!
第6章 惊吓
萧墨毓在家里心心念念盼着木荞,木荞却在从王家出来后并未立马归家。
她连续走访了几户比较了解她家情况的人家,想要从那些人的口中套出些话来。毕竟儿子才三岁,有些事情他肯定不如这些人知道的多。
经过木荞的询问,从村民们口中得到了以下回答。
木荞一家是在20年前的时候从山外来的。那时木荞还是个几个月大的婴儿,被木荞父母抱在怀里的时候,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他们这些山民,一点都不怕生。
黄大娘说起这个的时候,无比怀念的叹了口气。
“当年俺们村子里的人看见你爹和你娘的时候,简直就像看见了活神仙一样,俺长这么大还从没有见过那么好看的人嘞。只不过你娘那个时候身体不好,被你爹揽着,看起来就跟害了场大病似的,整个人瘦的光有个骨架,一张脸白的跟冬天下的雪一样,看得俺们心疼的很。后来你爹在这村里的山腰上建了房子,俺家男人上山打野猪的时候从那里路过,几乎每回都能闻着药味儿。”
说到这里,那个坐在大门口的木墩上晒太阳的黄大娘叹息的拍了拍大腿。
“你说那天仙般的美人咋就弄得跟朵花似的,娇得可怜人?”
木荞的原身也是在这村里长大的,山里人民风淳朴,不用她使太多心计就一个个拉开了话匣子,将他们家的情况一一道出。
现在木荞确定了,她的爹娘非但不是这里的原著居民,或许还是有什么背景的人。
木荞想着这件事的时候,指尖下意识的轻抚上怀里的那块令牌。
那块黑漆漆的牌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入手又沉又凉,牌面上雕刻着繁复的纹理,正中间刻着一个字。
木荞识不得太多古字,但却隐隐觉得那个字像极了一个“靖”字。
靖……
靖有安定平乱之意,能取这个字的一般将门之人居多,再配上这个令牌,就让她不由得多想了。
她走在回家的路上,秋日的风吹起她的鬓发,枝叶交错间,斑驳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映照出她沉思的脸。
她与原主的关系,木荞并不是没有怀疑过。特别是今日的所闻所见让她真正意识到,原身或许就是她自己。
村里人说,她小的时候就会给人看病了。
正是因为这一点,在她父母突然离家不归后,她被抛弃的那一刻起,大家才会尊重她。
没有人会垂涎她的美貌,轻浮于她。也没有人因为她成了孤女,去挤兑她。
就连她从河边救起那个一身是血的男人,又将他养在自己家时,也不会有人说闲话。甚至后来两人成了亲,男人入赘了木家,也没有人会多说一句不是。
木荞在村里人的心里,俨然一个救死扶伤的活菩萨。
啧,的确像自己的风格。
木荞撇了撇嘴。既然她的白莲夫君是入赘的,那么想要跟他撇开联系,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刚才她就打听过了,与入赘的男人和离,孩子是跟着母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