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站不直的东西!”佘管事愣了一下,悻悻骂了一句。
吴南忍痛爬起来,暗叫倒霉。这佘管事就是佘家的家生子,今天怎么偏巧就碰到他在这儿巡视?他也不想想,他们这些家生子从小吃好喝好,还能修炼,他吴南从小到大在干嘛?换个人来,被一脚踹断骨头都有可能。
这些不知道轻重的修士!
年轻人心里郁闷,面上还是点头哈腰:“您教训的是,我一定好好站岗!呃……佘管事巡视累了吧?我这儿有烟,来两口?”
烟草竟然还是有牌子的好货,这顿时让佘管事心动不已。他抓过来瞧了两眼,登时对吴南刮目相看:“你小子,还有这样好烟?”
吴南嘿嘿几声,心中得意于自己的远见,又赶忙殷勤地想给佘管事点火。
谁知道,佘管事犹豫了一下,目光往背后的仓库飘去一眼,就果断推开了吴南的手:“算了,回头我自己抽两口。”
吴南一愣,不由纳闷:佘管事不是老烟枪?竟然会拒绝,真是怪事儿。
不过,佘管事拒绝归拒绝,手上还是毫不犹豫将烟袋塞进了前襟口袋。
……啧,这些雁过拔毛的家生子!吴南暗中哼唧两声,却也松了口气,知道自己算是在佘管事这儿挽回了印象。
他一边赔笑,视线一边不经意扫过地面;佘管事脚上的棕色皮靴映入眼帘。吴南突然纳闷起来:这么热的季节,佘管事干嘛穿这种长靴?不热么?
说起来,好像每一回佘管事来,都是穿的这种鞋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修士的怪癖……
这个念头在吴南脑海中一转,轻而易举地消逝了。
“你小子,好好看着点儿仓库,别让那些手脚不干净的进来偷东西。”佘管事拍拍吴南的肩,鼓励似地透露了一个消息,“要是干得漂亮,再过段时间,你小子说不准能捞着点儿好机会。”
这厂房都空了,谁来偷东西?也就这种,还有那些生锈的铁皮,能拿去卖个垃圾钱。吴南嘀咕一句,却立即被佘管事的最后那句话吸引了注意力。
“佘管事,管事大人,您向来照顾我,您能不能给个准信儿――是什么好机会啊?”吴南用心打听起来,并开始好一顿胡吹乱捧。
佘管事一方面被他捧得高兴,一方面也是为了主子得意,就松了口:“前几天,佘相他老人家――”
他朝上城区的方向拱了拱手。
“――拿到了神矿的独占开发权。独占开发,知道什么意思不?就是只有佘家能去挖神矿!嘿,以后啊,佘家就是天底下最有权势的地方,大人们随便指缝里漏点儿,你都一辈子享用不尽喽!”
“啊……”
吴南果然被这个大消息震住了。
他呆呆半天,却是咋舌道:“好家伙,神矿……不是说那是陛下的私产?那,那可花了不少钱吧……”
吴南的父母做些小生意,他从小耳濡目染,也对成本十分敏感。
佘管事撇撇嘴,觉得有点儿扫兴,却还是炫耀说:“你懂个什么,佘家一分钱都没花,就随便给了几张纸,就好了!”
吴南惊道:“什么纸,这么值钱?”
佘管事却是不大懂商业,这方面迷糊着,却还装得很懂,神气道:“反正主子去大燕银号打了个招呼,银号那边再跟皇帝老儿打个招呼,事情就半成了!”
什么招呼啊,要通过银号……难道是抵押或者贷款,还是做了抵销?
吴南小商人家庭出身,心思活络,立马就有了猜测:大概是佘家坑了皇帝一把,没给钱,换成别的什么冲抵了。
想归想,吴南却还是挺高兴,更觉得自己搭上佘家这趟车,是搭对了。
他又说了一箩筐好话,送走了佘管事。
夜色中,佘管事提着灯,踩着他的皮靴,又“夸夸”地走了。
“看好仓库啊!每个门都有人守,谁出了事儿谁就担责,懂了没?”
“懂了,佘管事您放心。”
吴南拍胸脯保证,又目送佘管事离开。只见佘管事从路边推出一辆小型的灵晶飞车,潇洒地一骑绝尘。
吴南顿时羡慕得口水都要滴出来了。灵晶飞车哎――可不是那廉价的自行车能比!
唉,他什么时候也有钱弄上一辆?要说存款,勉强也够,可还要留着应急,还有打点关系呢……啧啧,要是他也能去神矿里走一趟,那该多爽。
吴南畅想了半天,又情不自禁回头看了看工厂。这时候,这废弃多年的工厂屹立在他眼底,重又变得崭新、威风,还像当年吞吐烟雾、运输货物时那样派头十足,让人充满对金钱的渴望。
佘家年年都让人看着这里,说是财产不容外人觊觎,可……这里面真的没有别的东西了?吴南莫名地又回忆起刚才佘管事的皮靴,却又悻悻摇头。
无论里面有没有东西,都和他没关系。他只是个干活儿的下人,做好分内事就行。
――啪嗒。
一粒小石子砸在吴南脚边。
他扭头一看,见工厂的铁丝网外面,路灯背后的阴影里,站着一个少女模样的瘦弱人影。
他认得那个人影。
“哎,吴南!”少女对他招手,“你过来,过来!”
吴南犹豫了一下,四下飞快瞄一眼,又想着最厉害的佘管事反正走了,他才飞快溜过去。
“你来这儿干嘛?”他还是有些紧张,低声呵斥,“我,我今天可不买你的花儿!”
少女皱了皱鼻子,却又笑起来。
这是个单薄的少女,大约十七八岁,头发有些稀疏发黄、脸上也有几粒太阳晒出来的斑点,但她眼睛很大、五官小巧可爱,面颊是青春少女特有的饱满;在这个年纪,她无疑是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