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母金刚怒目,恨恨的盯着念卿。
她怎么敢!
念卿垂着眼睑,仿似入定毫无反应。
冬灵与陈嬷嬷已经跪着不停磕头。头碰到地砰砰直响。
“夫人她不是有意的!求老夫人开恩,饶夫人这一回!”
“求老夫人开恩!”
……
韩老夫人根本不予理睬。她只恶狠狠的看住念卿,越看越有火,越看越生气!恨得不行。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她跺着拐杖,气血上涌。
下一瞬,她怒气冲冲走到念卿身旁,一拐杖击到念卿背上。当即便将念卿打趴在地。念卿闷哼一声,随即咬着牙不再出声。
冬灵磕着头,泪如泉涌。
“丧门星生丧门星,晦气沾晦气!全怪我一时心软,差点铸下大错!此趟若非带着你那小丧门星出行,去了灵清寺,又怎的会惹下如此大祸!好在哥儿们福大命大,有惊无险!若我哥儿有个万一,你们俩母女就是我韩府的罪人,万死难辞你二人的罪过!”
念卿睫毛微微一颤,背上的伤疼使得她昏眩的脑子蓦地清醒了不少。闻言,她抬眸看向韩母,突地问道:
“荷儿可有唤过祖母?”
韩母一愣,尔后脸色黑沉。那小短寿的!见她就躲,活象她是什么吃人的怪物,看着就讨厌!
“没有叫过是吗?”
韩母瞪住念卿。
但见她脸容消瘦得厉害,白惨惨一张脸,面上血色全无,偏眼眸黑黝得异样,这么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竟莫名有些个瘆人。
没来由的,她心里咯噔一下,转瞬愈发恼怒,正欲发作,却见念卿扯了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没叫过就好!没叫过就好!”她笑,很是宽慰的样子,对着韩母言道:“无情无义!你不配有我荷儿这般好的孙女!”
她直视韩母,复道:“你不配!”
已是敬语也不用。
韩母怒极!
瞪着她冷笑:“好!好得很!”
她朝拿着板子待命的俩婆子喝道:“给我打!狠狠的打!莫怪如此,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今日我就替你爹娘好好教训教训你!”
冬灵眼看板子就要落在夫人身上,她心胆俱裂。再抑制不住心头的悲愤。她的夫人将将经历丧女之痛,剜心挖肝。整个人已是伤心得不成样子!老夫人何忍!
她抬起磕得淤青的额头凄厉大叫:“老夫人,您发点善心吧!”
说罢,她就要起身冲过去护在念卿身上。不料却被人猛力拽倒在地,巴掌当头而下:
“好没规矩的东西!谁给你的胆!敢冲撞老夫人!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不愧是你主子教出来的好奴才!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由得嬷嬷我今天教教你规矩!”
正是锦凤屋里的秦嬷嬷。她疾言厉色,噼噼啪啪的扇着冬灵,每一记都打得又重又响。
这几日,她随她家夫人留在东屋看顾哥儿,照料韩母。而今日之事,她身为锦凤的心腹,又怎会不知。是以,她如何能让这贱婢坏了她夫人的好事!
而今既然开了弓,箭在弦上已没有退路。今日务必要这北院的有来无回,以绝后患!
板子重重的落在念卿身上,痛得钻心。她死死的咬唇,不发一声。
跪在地上磕头的陈嬷嬷,听着板子落下那一记记沉实的声音。身子打颤。
这顿板子下来,卿夫人非死即伤。
不!
老夫人根本就是打算要活活杖毙卿夫人!
要换了别的丫头,或许还能撑上一会,但卿夫人……
念及此,始终没听见念卿呼疼喊叫的陈嬷嬷,不由心头大骇。她咬一咬牙,心道,怕是等不及二爷了!
她爬起来,攸然长叹:“罢了罢了!老婆子我这条烂命今日就不要了罢!”
话落,她朝念卿扑过去,堪堪挡住正落下来的板子。她当即痛叫出声,疼得面容扭曲。
卿夫人,便算是老奴报答你收留之恩!若那时卿夫人不与她求情,真给二爷送回东屋,老夫人也未必会愿意留她。她本便已是老夫人丢掉的弃子,即使回了东屋,亦多半会被寻了由头打发出府。她一个孤老,无儿无女孑然一身。真出了府,她又能去哪里!
韩老夫人见到这副情状,气得发抖怒不可遏。
“好好好!你们都好得很!”她瞪住俯脸在地的念卿怒道:“莫怪我儿,为你神魂颠倒不知所谓!你果是个妖女,给他们灌的什么迷魂汤!一个个的都为你死心塌地,连命都可以给你!”
她脸色铁青,冷声哼道:“既然这般主仆情深,我便全了你们的心意。今日便都随着你们的主子去吧!”她大喝道:“给我打,往死里打!”
“谁敢再打!再动一下试试!”
屋外传来韩奕羡冰凉刺骨的声音。随即他大踏步迈进门,裹挟着磅礴的怒火,抖落一室寒风。
屋内众人皆面色剧变。
韩奕羡谁也不看,直直走向他苦命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