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奕羡叹口气,拿指腹抹抹她的眼角。心疼又有些心虚。他将念卿紧紧的拥抱入怀,静静的嗅闻她发上的馨香,暗生无奈。世人皆道齐人之福受用,殊不知亦是难为。
她为什么哭,他心知肚明。
无声的相拥好半晌,韩奕羡稍稍松开一些,垂头看去,怀中人儿却是兀自低着脑袋,仍是不肯抬眼看他。
他幽幽一叹,愈加放柔了声带着哄慰:“卿儿不肯看爷,这些天不见,卿儿都不想爷的么?”他盯着眼前秀气的小头颅,叹息般低道:“爷呀,可是想死了卿儿!爷的乖娇娇,爷没有一天不想的!”
念卿鼻酸,努力压制泪意。
“还不肯看爷么?是气爷来得太迟!”
韩奕羡眸子微闪,表情略是不自然的解释道:“本是用完午膳就要过来的。只赶路太急一身尘汗怕熏着了你和荷儿,便先去了那边沐浴更衣。不曾想,这两日急着归家,一路上没怎么休息,竟自睡了过去。这才耽搁了时间。”
他只能避重就轻。即使他们彼此心照不宣。锦凤过了门,儿子都给他生了两个。他不可能不同她行夫妻之礼。
韩奕羡圈着念卿,轻轻摇晃她的身子。带着告饶,也带着一丝讨好还有隐隐撒娇的意味,耐心的哄她:“卿卿,乖卿卿别和爷生气,爷一醒就马上赶过来了。晚膳都没用呢!”
念卿终于仰起脸来,眼里有薄薄的湿气。想说膳食都凉掉了,得热一热再吃。韩奕羡却低头含住她的唇,吻了下来。他细细索索的,温存的吻她,吻得很温柔。
“可想死爷了!”良久过后,他停下来贴着她的脸呓语似的低喃,神色柔情而满足。
随后他拥着她坐下,声音发哑明知故问:“卿儿想爷吗?”
念卿红着脸点头。
他便好得意的笑,孩子一样。
再接着俩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眼神胶着,眸光痴痴。看着看着又亲到一起,耳鬓厮磨没完没了。
又过了许久,总算解了些相思的韩奕羡抱着她问:“荷儿睡了?”
“嗯。”
“喝过药了?”
“嗯。”
“乖!”他满意的碰了碰她的额。
又抬起她的手腕,见还是他以前送的那只玉镯,便道:“怎地不戴爷今天送的那一只?”
再朝她头上瞥了一眼接道:“还有那簪子,都不喜欢吗?嗯?”
他凝目看她:“那颗珠子也不喜欢?”
“喜欢的。”念卿应声:“都收着了。”
“收着作甚?”韩奕羡当即不赞同道:“那镯子玉质更好,更能养人。爷给你戴上。”
他说罢抱她起身,熟门熟路的自她的妆匣子里摸出那锦盒,顺手将里面的夜明珠置于镜台上,旋即取出镯子就给她换上了。继而又待把那玉簪给她插&上。
念卿方始摇头:“明日再戴吧。这会子不早了,等下就该要歇着了。”
韩奕羡却只是笑着哄她:“乖,听话。戴给爷瞧瞧,嗯?爷想看!”
他这么说了,念卿不想扫他的兴头,只能由着他给她戴上。
莹莹光影下,乌发如鬓白玉无暇,衬得一张透红的小脸益发的清丽动人。韩奕羡瞧得意动,情不自禁又搂了人亲了一会。
等到俩人终于能用膳时,已近亥时。韩奕羡照例要给念卿喂食,一如既往的一顿饭吃得缠缠绵绵,亲亲热热。
而同一时刻,西院的灯亦然还亮着。
锦凤坐在镜台前,纤白的涂着蔻丹的手举着一支金簪。金簪凤纹镂空镶了红宝石、碧玺、翡翠和珍珠。端的是华贵精美璀璨夺目。然她冷眼盯着簪子,娇妍面孔殊无喜色。
碧枝候在她身后,等着主子发问。她是锦凤的陪嫁丫头,自小便被卖到师府为奴。师家规矩大,主子不开口,做奴婢的便不得吱声。
“都打听清楚了?”好一会后,锦凤才出声询问。
“是!”碧枝恭敬应答。
“这回又送了什么?”
“回夫人,听咏翠说,除了一些药材,二爷给初荷小姐带了些泥偶娃娃,和一对兔儿爷。给卿夫人送了一只白玉镯子和一支白玉簪,还有一颗夜明珠。”
锦凤将手中的簪子用力掷到地上,阴着脸半天没作声。她此时方知,原来他带回来两颗夜明珠。
碧枝惴惴,不敢吭气。二爷每出去一回,这样的情形就要出现一回。
“东西拿过去时,老太太怎么说?”足足半柱香的功夫过去,锦凤方冷声冷气的再次问道。
她只留了一支金簪。将韩奕羡拿回来的一串沉香佛珠,和另一颗夜明珠,还有一只灵芝都给了韩老夫人,一点也没藏私。韩奕羡孝顺,讨得老太太欢心对她很重要。
何况这些物什里头,根本也只有这支金簪是他带给她的。老太太信佛,对夜明珠亦叨叨过几次。至于那延年益寿的灵芝,想当然尔,是他给老太太尽的孝道。
“回夫人,老夫人看着东西只是笑,很高兴的样子。”
碧枝觑一眼锦凤的面色,不无讨好的说道:“老夫人问奴婢二爷今晚歇在哪个屋里?奴婢回说二爷歇北院卿夫人那了,老夫人听到后脸色就变了,黑着脸气呼呼的很不好看。”
锦凤闻言,满是不虞的神情稍稍松快了些。她矜傲的抬抬下巴,淡声道:“行了,你下去吧。今晚不用你伺候我更衣就寝。”
“是,夫人!”碧枝行礼,自行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