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这世间便再不会有虞念卿。恁再多的殷勤,亦是多余。
“爷已让花匠们种上了梅树。”韩奕羡瞅着她,语气里有显见的讨好:“花匠们说了因是移栽,护理得好了今冬便可开花。”
她不应声,韩奕羡顿了顿顾自接道:“只是引进温泉还需要些时日。”
念及此,他微皱了皱眉头言道:“美中不足!那山林广袤而陡峭,旁侧有段山路不大好走,毗邻悬崖,路势颇为险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念卿心思一动,垂下眼,眨动着眼睫。
须臾,她抬眸朝韩奕羡问道:“爷这次种植的梅树比之梅子坞如何?”
韩奕羡仔细看她的脸,小心应道:“梅树品种差不离,都是卿儿爱的雪梅。不过,比梅子坞的梅树要多得多!爷令他们种了足有小半个山林。”这事他瞒着她进行了两月余。
“是吗”她目露向往之色:“念卿想去看看!”
她看住韩奕羡,轻声问道:“这几日里,爷能抽个空陪念卿去一趟吗?”
韩奕羡听得欢喜又发愁。
“卿儿再等一阵子可好?”他柔声道:“爷已着人在修道了。待整饬好了,爷马上就带卿儿过去,如何?”
念卿没有吭声,只低下头。神态不无失望。
韩奕羡看得心疼。想想今年她的生辰,他不禁更是遗憾。那雪梅的花期能一直开到早春,原本他今年是可以带她去赏梅的。带她与荷儿。
他看着她,沉吟半晌终是道:“卿儿想看!无妨,爷陪着卿儿去。嗯,待爷想想”他稍作停顿,接道:“卿儿再等个三四日好么?等爷把手头的事务办了,爷便带你去看梅树!”
他想着那段山路险是险了点,不过,只要谨慎留神,走得慢一些倒亦不妨事。
念卿眸子微闪,抬眼点了点头。面上露出欢欣之态。
“谢谢爷!”
“傻卿儿!同爷道什么谢!”
韩奕羡望着她,眸色里柔情无限。眼见她神情变得快活不少,他亦然跟着开怀起来。
※
韩奕羡走后,念卿写了张字条拿给陈嬷嬷。让她速去宁王别院把字条交给宁王。未时过,陈嬷嬷回了来,将宁王回复的字条交予念卿。
念卿看过,当即将字条烧掉。接下来几日,她日以继夜为韩奕羡赶制印章。计划提前,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而这几天,韩奕羡为带她去城西山林,紧忙着处理手中事务。每日只清晨能过来隔着门与她说上几句。
四日后,韩奕羡过来北院接她。望着她愈发苍白,透着倦色的面容。他心下一惊,心疼又担心,情不自禁就摸上她的脸,急道:
“卿儿可是病了?脸色怎的这样的差!”
这一次念卿没有躲开他的手,她温顺的站在他身前。将手里刻好的印章递给他。
韩奕羡捏着印章,再看看念卿。心里登时全明白了。
“傻卿卿!谁叫你这么赶了!爷又不急!”
韩奕羡后悔极了:“这印章随你什么时候刻好都成!”
念卿轻笑,低道:“爷能百忙中抽空带卿儿去看梅树,卿儿为什么不能为爷赶制印章!”
韩奕羡闻言,心口发热。
他即时注意到这回她不再自称念卿。不再用那个疏离的自称,不再是冷淡的表情。
“卿儿,卿儿!”他情难自已,一把将她拥进怀里,紧紧裹住。莉·莉·丝·独·家·整·理
“卿儿原谅爷了是不是?卿儿原谅爷了是不是!”他声音发哽,身躯控制不住的颤抖:“卿儿我们以后都好好的,好好的!再也不要闹脾气,永远都不分开!”
念卿伏在他胸前,眼里涌上泪来。
“爷!”她在心中轻唤:“卿儿走了,爷自珍重!”
陈嬷嬷和冬灵牵着庚生悄悄抹着眼睛。她们很清楚今天将要发生什么!
不谙世事的庚生好奇的看着相拥在一起的爹爹与娘亲。小手一挣就要跑过去,他也想抱住娘亲!
陈嬷嬷按住了他,蹲身低低的哄。
今日一别,便是死别。这会就不要打扰夫人同爷最后的告别。
好半晌后,韩奕羡松开念卿,他眼圈泛红,细瞧她的脸皱起眉头。
“卿儿今天就别去了!明儿再去。爷现在抱你去睡一会,你需要休息。”
他说罢,随手将印章放进腰际的荷包。便要抱起念卿往屋里走。此刻,他没有心情欣赏印章,他的卿儿看起来好累的样子!
他心里恨死了自己!
作甚么要问她要印章!
“不要,爷!卿儿想去。”念卿冲他摇头,对上他不赞同的眼睛。她笑一笑,轻道:
“卿儿可以在马车上睡。”
她看着他说:“爷抱着卿儿睡。”
韩奕羡眉头放缓,俯身碰了碰她的额。侧头在她耳际,语声低低直若耳语,缱绻而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