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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节(1 / 2)

韩家客栈本就客源如流,生意兴隆。兼之,眼下韩奕羡吩咐七日免费。已经得到消息,在平常远住不起韩家客栈的客人们,纷纷赶着场子蜂拥而至。是以这会在护卫的大声叫嚷之下,几乎满屋子的客人都看了过来。

一会子的功夫楼上楼下皆站满了人,就连街市上的人也赶过来看热闹。黑压压的人头齐齐聚在一处,七嘴八舌的嚷嚷开来:

“韩爷没有错!错的是师家老爷!这都怎么教的女儿,还大家闺秀呢!真当是一点廉耻也不讲了!都没叫她读过《女诫》的吗?”

“真不要脸!一个姑娘家哪里来的厚面皮!不在家好生呆着,自个儿跑出来勾搭爷们!爷们不要还不肯走!啧啧,好没家教的东西,就不嫌臊得慌!”

“丢人啊丢人!这要是我家闺女,我可不得打折了她的腿!”

“我呸!大家闺秀?不要脸!”

“不知耻,无耻之耻!”

“韩爷都明说了不要她!她还一个劲的歪缠!可不就是不要脸!”

“实乃奇闻!老朽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家闺秀!那昆城师家门第不小,怎生养出这般不知羞的女儿!”

“这种不讲脸的东西,韩爷同她客气甚么!直接赶她走就得了!”

“对!把她赶出去!没得给韩爷同夫人添堵!”

“诶,我说你这婆子瞪什么瞪!知道永州是谁的地盘吗?好个没眼色的婆子!在韩爷的地盘还敢这么嚣张!还不赶紧带着你家那不要脸的主子滚出去!”

“滚出去!”

“滚出去!”

“不要脸的破落货,还不快滚回去!”

“对!滚回去!我们韩爷爱重他夫人,整个永州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是不会要你的!你呀,赶紧滚回去吧!可别再出来丢人现眼了!”

屋内的锦凤脸上已没了表情,端是面颊滚烫,红一阵白一阵的。长这么大,她从未受过这样大的羞辱!整个昆城,没有一个人敢对她这般无礼,同她这样说话!

“嬷嬷,师小姐,请吧!付了的银子,去柜台自有掌柜替你们清算清楚,一厘也不会少!”

抵住门的护卫还是那副讽笑的神气,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今儿这事全数师家闺秀自找的,可半分也怨不上他们东家!

这一日,锦凤捂住脸,在众人指指点点满是哄笑与嘲弄的目光,同挖苦声中,由秦嬷嬷搀扶住踉跄着走出客栈。其状狼狈实在不堪!

几日后,师府。

师洵涨红了脸,大发雷霆。

“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啊!姓韩的,都把事做绝了!她还不肯回来!还要呆在那里!”

他怒气腾腾,急促的来回踱步:“莫非这世间就那姓韩的一个男人了不成!啊?她知不知道师家的脸都要叫她丢光了!”

“慈母多败儿,慈母多败儿!都是你,平日里惯得太过!害得她任性妄为,竟至这般拎不清的地步!”师洵手指着师母,冲她咆哮怒吼:“我跟你讲,你赶紧叫人去永州把她给我带回来!莫要再让她胡闹,白白给人看了笑话!”

“她回来后,不要再耽搁,你给她择一门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本该由得父母做主!岂容得她儿戏,一再的胡闹!我说的,你听见没有?嗯?赶紧叫人去把她弄回来!”师洵吼得青筋直冒:“不回来,还指着在永州过年了不成!”

师母瞪一瞪他,心道,平常到底是谁更娇宠着女儿?先前又是谁同意女儿去的永州?

只这么想着,她却是不与他争辩,端了茶给他应声道:“行行行!妾身省得了!这就着人去接她回来。老爷你坐下来喝茶,消消气。唉,你说你发这么大火干嘛!”

师洵素来惧内,是个有名的妻管严。只真当他恼了,发起火来,师母也是识趣懂得做人。

待见他脸色缓和了些,师母方气恨道:“这回我们凤儿可是受了老大的委屈,你这当爹的难道就由得那姓韩的作践我们的女儿?他韩家了不得,我们师家也不差!难不成还怕了他!”

师洵瞥一眼夫人,没好气道:“妇道人家!你懂甚么!”

他说罢,垂头喝茶。懒得再看师母,也懒得再说。她道之前,与韩家交锋他为何要退让,忍气吞声?师家是不差,可论暗路子,却远是不及那姓韩的!姓韩的,年纪轻轻就能独撑起那么一大滩家业,手腕不知有多少!行过的暗路,怕是数都数不清!

他而今年纪大了,不想争锋,唯想着守成颐养天年。姓韩的那匹狼,他犯不着去招惹,最后弄个两败俱伤!何况,自与韩家交恶,从私心底来说,他压根就不希望与姓韩的做翁婿!不过是拗不过女儿,又听她说姓韩的夫人出身寒微,还难以生养,总归长不了!他这才默许了女儿去的永州。

可现在事实证明,从头到尾都是女儿一厢情愿!人夫人不单坐喜,姓韩的还拿人当宝似的疼着!

师洵心里后悔得要命!

早知是竹篮打水枉费功,他又哪里会让女儿自讨没趣,白白丢却师家的脸面!他如今只希望女儿被当众赶出韩家客栈的事,不要传到昆城!丢脸就都丢在永州好了!不然,真传得昆城人尽皆知,女儿的婚事怕是难得如意!

师母得不到想要的回应,沉着脸坐在椅上生闷气!偏偏是那韩家主!倘女儿喜欢的不是这般难缠的主,管他有无婚配,成没成亲,她定是要帮着女儿把人给弄到手!

可是韩家主?

师母沉声叹气,颇是无奈。老爷明摆着不愿与其为敌,她一个妇人家再厉害,又能怎的!

韩府里,韩奕羡抱着将将大呕大吐,好容易浅眠的念卿,俊眉揪成了一个结。

他的卿儿,同前世一样,害羞比之一般妇人要严重得多!饶是张老太医杏林国手,对这孕妇害喜之事亦是没辙。除了开些方子稍事缓解,也没有别的更好的法子。

而他的卿儿,终是身子骨弱了些,这些对其他孕妇或能有效的方子,于她却是一点效用也无!能开的方,能想的招都试过了,通通无用。

老太医无奈,只与他道:“照尊夫人这情况来看,为今之计,也只能等!”

又劝他道:“二爷也莫要太担心了!只待撑过这头先的两三个月,至多第四个月起,尊夫人就不会这般害喜了!”

唉,这些他何尝不知!都是他前世里亲眼见证过的事情。只他又怎能不担心!看着她受苦,却无能为力!真叫他好生难熬!

这一次,甚或比前世那一回,更叫他煎熬!韩奕羡心疼的摸着念卿愈形清瘦的小脸,但觉心思沉重,堵得慌!

事实上,他无比的自责!

前世里,他的卿儿也是这样吃尽了苦头,方生得荷儿!可是他,他却没能为她护住女儿!

韩奕羡闭了闭眼,熬过心头那一阵蹿升的抽痛。尔后,他忍住鼻端的酸涩,垂头将脸轻轻的贴在念卿脸上。许久没有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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